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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这一座美丽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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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被誉为太湖明珠的美丽都市,这是经济发达生活水平普遍较高以至于貌似民众素质也较高的城市。市民们或者外地人称这里是小上海,于是这座城市有了得意的资本和隐隐的傲气。却忘了,上海阿拉,是小市民气的具像化的形容词。不过,国民普遍有阿q的良好精神品德,何必较这个真,找不自在呢?

    黄梅雨季在临行前让我赶上了。今日在市区,正状态良好地忘我工作,外面大雨哗啦啦,龙婆婆也工作地满腔热情。

    夏天的大暴雨,紧一阵,缓一阵。看似雨停了,人们从避雨的各种建筑物纷纷走出来,急匆匆,为名熙来,为利攘往。还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又打下来,泼在无防备的人身上,龙婆婆好像玩泼水节的调皮少女,让人只能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感谢上帝,等到我回家时,雨小了很多,慢慢停了。下雨天,taxi很难打到,只好步行回家。走了一站多路,有公交车站,上车坐到离家最近的地方下车,接着走。

    听说新来的领导同志心怀大志,要把本城建成长江三角洲的超大型城市。于是,第一步,整顿市容,拆除报亭。一夜之间,市民早起没地买报了。第二步,完善市貌,撤销早餐车。一夜之间,市民早起没地吃饭了。

    不过,对我影响不大。我不看报不关心国家大事不讨论政治,我不吃早饭减肥臭美只喝凉开水。虽然网上有传闻曰:某报亭主,刚向城管交了几万元的费用,不久被拆了报亭,一家人维持生计的东西成了垃圾堆,连里面的货品都被一扫而光。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幸好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这些离我太遥远。就像我那位婆婆——老共产党员太太——说的:这是媒体在造谣,哪有这种事?我不知道世界有多奇妙,卖淫的是处女,犯人的死掉是因为他爱玩躲猫猫。我就是一个出来打酱油滴!

    但忽然之间,我发现我连酱油都打不成了。从家里到市区所有的路,不是几乎所有,是所有的路,都在开工,每条路都围了蓝色的隔离栅栏,都有翻斗车,起重机,打眼机等等认识不认识的机械,大大小小,整天轰鸣着,乌烟瘴气。有几条路干脆就封闭施工,也就是说,此路不通。于是,所有进出的车,呼啦啦全都挤到几条正在施工的半封闭路上。可怜那些打卡上班的家伙们,满脑门油汗,心急火燎地等着从罐头瓶挤出来。碰到蛮横不讲理的家伙,磕磕碰碰,你推我搡,骂爹骂娘,在所难免。顺便说一句,路边的大树都被砍光了,直接暴露在紫外线下,难怪容易上火。

    还好今天下雨,雨中漫步也挺诗意啊。剩下的路,慢慢走吧。雨停了,天也凉爽。

    不过,空气中仍飘着雨意。我于是抄了近路。

    翻过一座高高的铁路桥,穿过一片自建民宅区,感觉从城市一下掉到乡下;再绕到一片正在开盘的高尚住宅区,听说一平米要一万多元,感觉一步又登上天堂。这就是城市差距,贫富差距,活生生的,不用理论联系实际。然后转到主干道上,笔直走,再拐进一条热闹的小商业街,最最里面的楼,就到家了。

    这条路是第二次走。前一次迷了路,幸好那栋建设中的高尚住宅鹤立鸡群,有如一个坐标,指示着方向。让我找到一条捷径。而且,我喜欢站在高处,俯视火车从我脚下通过的感觉。

    可这回,我错估了形势,也错估了我们这个民族良好的忍耐性。

    走到铁路桥时,我看到桥面的台阶上积满黄泥汤水,很旧的铁路桥,水泥石面,各处斑驳着裂痕,晴天一层灰垢,雨天几无下脚处。犹豫了一下,看到桥上往来的人们,有拎菜的阿婆,有扛着包的妇女,神态从容。于是自我安慰,过了桥就好了。

    踮着脚慢慢挪过桥来,下面一片泥泞,正在修一个长台,不知是火车站台还是别的什么。挖开的土在暴雨下泡得惨不忍睹,但百姓们仍在上面开辟了一条道路。我踩着前人的脚步,翻沟跃坎,最后一脚踏上台子,一脚用力一蹬,总算上来了。水泥的台子很好走。

    走到尽头,我彻底傻眼了。一个两米的深沟阻住去路。人们就从一块木头搭的独木桥上通过。原先有三块木头并排搭着,雨后土松,一块掉到沟底,一块只搭了一头,另一头浸在水里。只剩下一块木头孤零零地横在沟两边,一副颤巍巍的神态。下面流淌的是混合着雨水的污水。虽然水不深,但掉下去,想爬上来也不容易。而且摔一身泥,也让我这自命不凡的淑女尴尬。

    走在我前面的一位男士从容地过去了了。后面的几位男女跃跃欲试,大有前仆后继的英勇无畏。沟对面蹲着一个民工,看着我们这群等待过桥的人们,有点幸灾乐祸。

    我离着桥还有段距离,要踏着陡峭的沟坡上几个又滑又松的脚印下到桥边。我彻底失去了勇气。望望灰蒙蒙的天,来时遥远而艰辛的路,犹豫着是否原地返回?

    站我后面的一个女孩催我赶快走。她一路都在打电话,说穿着凉拖,很难走,想让人接,好像没如愿。

    我苦笑着说,这样的路,根本没法走。她看了看,伸出一只手,来我牵着你,我们俩个一起过。

    我握紧了那只手,有了四只脚的支撑,稳当得多。一步一步,脚尖先掂着深浅虚实,然后慢慢地落实,再把全身的重力从一只脚换到一只脚。就这样艰难地移步,慢慢爬过沟坡,下到独木桥边,又慢慢地过了桥。

    我嘘了一口长气,松开女孩的手。回过头来,想对她微笑,想对她说谢谢,她兀自打着电话,我一扭头,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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