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的失败是朝廷不能容忍的,史书上将此罪名都推诿给了当时的宰辅杨国忠,称其蒙蔽圣上,挑起纷争,事后却又谎报大捷,因此大败而回的鲜于仲通非但没有被问罪还升任了京兆尹。
真当玄宗老糊涂,成老年痴呆了?
杨锅哥这个黑锅背的真是无怨无悔啊,有时候替领导背锅是一种职业需求,同时也相当考验一个人的职业操守,杨锅哥在这方面就很受玄宗的赏识,因此事业上也就一直顺风顺水。
帝国的屈辱最终需要用雷霆般的愤怒来洗刷,一时间庞大的帝国进行了军事总动员,大范围的征兵开始了,白居易的《新丰折臂翁》里对这次征兵有着详尽的描述。
无何天宝大整兵,户有三丁点一丁,点得驱将何处去?五月万里云南行。
天宝十三年,剑南节度使李宓带领东西两川的七万精兵南下,岭南节度使何履光率领岭南五府(其中就包括安南)数万军队北上,十几万的唐军将小小的太和城顿时围困的水泄不通。
对南诏来说更悲催的是,吐蕃的增援指望不上了,早些时间被唐军打退的吐蕃援军如今只能在外围保持骚扰,继续寻找着可乘的战机。
南诏,此时只能依靠自己,保佑我南诏渡过此难,神色肃穆的皮逻阁此刻跪拜在王殿之内,虔诚地祈祷着未知的神祗。
青烟袅袅,王殿之内静寂无声,皮逻阁仰首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苍天如若有零,请保佑苍山洱海民众不再受累。
苍天再次眷顾了南诏,大唐的军队围困太和城数月后出现了水土不服、粮草不济的问题,在万般无奈之下撤退的唐军遭到了南诏和吐蕃的双重夹击,在仓皇失利之下,全军覆没,主帅李宓沉江而亡。
前后二十几万的唐军败亡于西南边陲,使得帝国元气大伤,虚弱的国力也撩动了某些野心家的觊觎之心。
第二年安史之乱爆发,唐庭疲于应对内部的严重叛乱,从此再也无力与南诏一争高下。
天宝之战后的南诏趁着唐庭和吐蕃各自的纷乱,开始闷头搞建设,默默地向四周扩张起来。
可没过多久,改换门庭的南诏就发现自己的饥不择食犯了一个大错误,这边吐蕃大哥对南诏也是百般压榨,而且比起唐庭来说更加变本加厉,吐蕃对南诏的要求是我打仗你先冲,还要无休止地供给钱粮,没人权,没保险,跟着这样的大哥混,太危险了。
折本的买卖,南诏也不想干。
后继的唐帝在理智的思考下也默认了南诏的实力,并向其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在唐庭的不断示好、挑逗勾引之下,南诏毅然再次返身投靠唐庭。
这个时候的南诏已经学乖了很多,臣属名分都可以给你,我只要一点,那就是好处。
在处理西南边境问题上,一代名臣韦皋做的就很好,他施行的政策是打吐蕃,拉南诏。(数出师,凡破吐蕃四十八万,禽杀节度、都督、城主、笼官千五百,斩首五万余级,获牛羊二十五万,收器械六百三十万。)
打的你以前的大哥抬不起头,看看吧,以前你就跟这种人混,丢份不?要以后再还跟这种人混,没法不鄙视你了。
另一方面持续对南诏实行文化输入,展示中原文明的软实力。唐代独特的文化魅力对南诏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为此他们派遣大量的贵族子弟前来留学,韦皋对这些人实行优厚的少数民族政策,低分录取,包吃包住,矛盾多起于隔阂,而了解与沟通是化解矛盾的利器。这些学成归去的年轻人们今后将是南诏王廷中的栋梁之材,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王庭的大政方针,他们对唐朝有着深刻的了解和美好印象,因此才会努力促使南诏与唐朝友好相处,双方的友谊一直维持了近五十多年。
然而总会有一些目光短浅的领导,为了眼前的小利,毁掉了前人的远谋。
宣宗时期的西川节度使杜悰一到任就听到部属们的抱怨,说这些南诏学子们数量众多,太耗费钱粮了,另一方面南诏的贡使队伍庞大每次接待耗费物力无算。
手下弟兄们的钱都不宽裕,这么多钱白白给这些南诏人,寒了弟兄们的心不算,西川本道的经济建设GDP也受影响啊。
杜悰一听这话还是有些道理,那就上奏朝廷让这些人节减一下人数吧,朝廷收到杜悰的汇报后也觉得有道理,就准了。
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就没人想想南诏的感受吗?
孩子们想上学啊!贵族家的孩子们本来可以轻松得到的留学机会,如今却要求爷爷告奶奶千方百计去争取名额,还不一定争得到,这样一来南诏上层方面自然怨声载道起来。
当一个人一直被优待,就会形成习惯,对方某一天突然改变恢复对其一般待遇了,他就会觉得受到了惩罚,南诏这时的感受就是这样,南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生气受了委屈的南诏决定进行反击,但深受汉化的王庭采用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就在当年南诏朝贡的贺表没有像往常一样递交到长安,而是直接放在了边境巂州,使臣哼哼几下,走了。
南诏这就是纯粹在呕气啊,双方谈不上撕破脸,反正就是那句话,你不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双方从此进入了冷淡期,边境偶尔摩擦下,但大的冲突没有发生,名义上南诏依旧臣属于大唐,但属于一个不怎么乖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