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辅成目光直勾勾地扎在她脸上,“有人在我的药里掺了百草枯,是不是?从我吃中药的那天起,就在一点点往里加了吧?”
修太太没有再往前走,“对,也只能加在中药里面,所以你才不会察觉。”
“为什么?”修辅成脸上布满不敢相信和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修太太没有开口,只是不住地盯着他看,修辅成觉得讽刺,“我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千防万防都不可能去防你,你是我的人,为什么要害我?”
“你没防过我吗?”修太太声音冷静,没有丝毫的大喜或者大悲,“我跟你结婚至今,你真正相信过我吗?”
“刚开始结婚时,我对谁都防备,可后来有了孩子,你扪心自问……”
修太太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修辅成喘着气说道,“我现在是怎样对你的,你还不清楚吗?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害我,给我下的还是百草枯,你这是一点活路都不肯留给我。”
修太太看他挣扎着要起身,她并未上前,而是站定在原地,“你怎么就认定是我呢,家里还有佣人,经手你中药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我防着所有人,就不会让人有下手的机会,唯独你……”
修太太仍旧面无表情,“那你报警吧。”
“你给我一个理由。”
“做了便是做了,还要什么理由。”
“我是你丈夫!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修辅成胸口憋闷的难受,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不严重,他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是老毛病,却不想竟是中毒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修太太眼角沾染了伤,想哭哭不出来,想笑更加笑不出来,“你害死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给一个理由呢?死在你手里的人没你这样好的运气,还能死个明白。”
修辅成陡然有些明白过来了,他声音激动地问道。“你跟修司旻是什么关系?”
“无亲无故,还能是什么关系?”
“你这是死也不让我死个明白了,是吧?”
修太太冷笑声,很多话藏在心里,藏了那么多年,她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了。“我不是赵家真正的女儿,我是被收养的。”
“什么?”修辅成万万没想到竟会听到这句话。他这样的人结婚,原本就不指望爱情,为了跟修司旻一争到底,他也不可能去找个家境一般的人,“你不是赵家的女儿?”
“对,是修司旻将我安排进赵家的。”
“哈哈哈——”修辅成跟疯了似的,双手在身侧捶打着,“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不,你还远远不够明白。”修辅成无力地躺了回去,他现在每一口呼吸都不敢用力,“那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人,从出生至今就抛不开算计二字,修司旻比你小,那便是你最好的优势,你为了能在修老爷子面前立功,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修辅成仔细地端详着女人的脸,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她陌生极了。
也许是他做过的坏事太多太多了,所以真是想不起来了。
“西松园开发时,因有人操作挖掘机失误,使得一名工人被挖掘机的铲斗打成重伤,你还记得吗?”
修辅成听到这,脸色立马变了,他紧盯着女人不放,她神色哀苦,一字一语咬着牙说道,“那名工人就是我爸,他当时应该还没死吧?可你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你下的令,让人将他推进了坑中,将他用土埋起来,是不是?事后,你自己都不用出面,自然有人会替你解决这件事,钱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通行证,我妈尽管悲伤,也只能接受这个‘意外’的事实。可怜我爸连个尸体都没了,是你,都是你!”
修太太说着,上前朝着修辅成推了把,男人仰躺在床上也没有还手的力气。
修司旻真是好计谋啊,不声不响就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人,他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她变成了赵家的女儿,实在是厉害。
“我妈虽然拿了钱,可也没能活过一年,修辅成,你毁了我一个家,跟你在一起后,我连回去祭祀都不行,现在好了,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修辅成想要去拉她的手,女人快步退开,居高临下盯着他,“我要是早一点下手,修司旻也不用死了,说到底我和他都太心软了。”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们还有了孩子,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女人轻摇着头,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因为我爸还在地底下,他死的太冤枉,他每天都会来梦里找我,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修辅成,我陪你一起死,报警吧,百草枯是我下的,我就是不给你生的机会,因为我恨透了你!”
女人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修辅成的心完全被掏空了,喊了她的名字,可她坚决至此,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津津出门之前,去了趟楼上,跟修善文大致说了下情况。
但修善文并不想回去,“嫂子,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我都不想见他。”
顾津津明白修善文的心情,“那你在家等我,我去让人把我爸妈接过来,让他们陪陪你。”
“你放心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嫂子,你当心点,我怕这是个假消息。”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顾津津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拿了东西下楼,靳寓廷在门口等她。
两人一道上了车,孔诚也去了,顾津津将车门轻带上,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靳寓廷。
男人瞅了眼,毫不客气地接过去,还当着顾津津的面打开了。“真小气,就给两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