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摄政王吵架了。
淮瑾见他把完脉,神色焦急的问:“陛下的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李济安跪地行礼,言辞恳切:“回王爷,陛下吉人天相,万幸没有旧毒复发,只是陛下这次元气大伤,万不可再情绪激动,当保持心情愉悦,才更有利于龙体安泰。”
淮瑾点了点头,让众人退下。
秋风吹来的乌云承不住满怀的湿气,雨丝泼洒在重重宫殿中,角檐挂着的惊鸟铃被吹得剧烈做响。
淮瑾在叮当的铃声中坐了许久,才轻声道:
“你要是喜欢,就对他好点。”
斜躺在榻上的淮琅勾了勾唇角,又立刻掩下,轻轻“嗯”了一声。
淮瑾侧身看着弟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郑重叮嘱道:
“他若是不愿意,你也别勉强。”
淮琅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当我是你啊,下手没个分寸。
后半句他不敢说,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兄长,显得十分乖巧。
淮瑾觉得他这模样甚为眼熟,懒得再看,让他好好休息,便起身往殿外走。
脚下忽然踩到什么东西,他垂眸看去,是刚刚摔碎了的玉扳指。
淮瑾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回头神情严肃道:
“别乱发脾气,别伤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淮琅重重点头:
“我知道啦!皇兄快去批折子吧!”
淮瑾出了殿,就见江束站在檐下,手里拿着几本书,正看着廊外雨丝出神。
许多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却又管不了,心里反而更加愧疚。
江束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回身行礼问安。
视线下垂时,看到淮瑾腰上挂着的如意结,微微眯起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淮瑾抬手免礼,站在他身侧,看暗红宫墙渐渐被雨水淋湿,留下一片斑驳痕迹。
“万岁与你年纪相仿,他病中孤寂,阿束若是没什么事,可常来宫中与他一起看书解闷。”
江束微怔,面上有苦难言的神色淡去:“微臣遵命。”
淮瑾认真地说:“以后不用这么生分,就跟在落霞谷一样,叫我淮瑾兄长便好。”
江束默了片刻,轻声回道:“微臣不敢。”
淮瑾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遂也没再说什么。
江束性子冷情内敛,除了在江瑀面前有些少年模样,对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淮瑾也没放在心上。
他在廊下踱了两步,又折回身走到江束面前:
“你哥是落霞谷的少谷主,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写信给他。”
江束后背有些发凉。
淮瑾兄长知道了,却放任自流。
任由陛下胡闹,折辱朝中臣子。
他索性抬眸看向对方,声音无波无澜:“王爷指的是什么难处?”
淮瑾错开目光:“自然是大理寺中的难处,若是有什么不好查的案子,可以寻你兄长帮忙。”
江束瞧着他,嘴角微挑了挑:“若是有别的难处呢?”
淮瑾旋即微笑:“若是别的难处,你兄长怕也解决不了,又何必让他担心呢。”
天边的云角黑得浓郁,压得廊下光线暗沉,跟淮瑾的微笑相互映衬,初秋的凉意才一点点显露出来。
江束捏紧手中的书籍,声音与秋风一样冷:
“王爷说的是,微臣……没有难处需要兄长相助。”
话落,他便行礼告退,往殿内走去。
江束转过屏风,走到榻前,淮琅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
“爱卿,朕对你不好吗?”
“……陛下待臣恩重如山。”
这个回答让淮琅很满意,他眼角含笑,轻声道:
“过来。”
江束立在原地,清凌凌的眸子里泛着寒光,定定地凝视小皇帝。
淮琅面上笑意在他的目光中渐渐散去,神情变得异常冷漠。
两人都在心里无声地想着:
这人跟他兄长一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