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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在陌上桑阁与夙止的对话,或许,回雪都听到了。
“世子,我……”回雪轻咬着下唇,眸眼之间带着隐匿不住的哀求之色。
她……想留下来。
无论如何都想留下来。
连枢的眸光只是在回雪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又看向了流风,声音依旧是那种清魅妖娆,听不出任何情绪,“流风,本世子洗漱。”
流风再次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雪的回雪之后,低低地道了声是,便端着放置在一旁的洗漱用品走进了房间。
回雪看着关上的房门,周身的清冷再次被那种悲哀和无奈替代。
一双清冷如冰的眸子此刻深沉地不像话,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唇瓣抿了又抿,脸色极为苍白。
干净清雅的房间里面。
流风服侍连枢洗漱之后,正在为连枢束发。
象牙玉梳一下一下地梳过连枢那恍如泼墨的青丝,一双温和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连枢没有说话,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枚精致的血玉簪。
玉簪通身赤红如血,晶莹剔透,玉身中有一抹若隐若现似乎也在其中幽幽流动的天青色,就像是天际流云一线。
发簪首端,是一朵九瓣红莲。
九片花瓣皆为血红色,其中的花蕊带着点点墨色,血红与浓墨分明是两种处于极端的色泽,可是,在这枚玉簪之上,融合起来有一种极致的和谐,诡谲而又妖异。
邪治若妖的丹凤眼微微垂了一下,血玉簪在连枢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地转动了几下,连枢那种精致魅然的绝色面容,似乎在那一瞬间,就染上了说不出来的薄淡幽凉之色。
就连周身潆绕的气息,都添了一分诡谲莫测。
“世子,今日是用发带还是玉簪?”流风看着连枢,问。
若是在往常,自然是直接选择发带,毕竟世子一贯束发都只用发带,几乎没有用过玉簪,但是,方才世子自从坐下之后,就一直在把玩手中的玉簪,是以,流风才有此一问。
连枢殷红削薄的唇微微一扬,翘起了一抹略带诡异的弧,将手中那枚血玉簪递给了流风,“用这个。”
听着连枢的话,流风伸手去接,在触到那枚玉簪的一瞬间,流风的手似是被烫了一般地缩了一下,就连那张温和淡然的眸子,都是微微滞了滞,带着说不出来的惊讶。
“怎么了?”连枢背对着流风,自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了对方那一瞬间有些失了寻常的平稳。
流风微微蹙了一下眉梢,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瞬,然后大拇指轻轻地抚上了刚才触碰到玉簪的食指,神色之间有一抹纳闷。
刚才,在触碰这枚玉簪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是在冰里行火里走一半,灼然与寒冽这两种感觉瞬间通过之间传遍四肢百骸。
不过,看着连枢似是没有任何异常地握着玉簪,甚至还放在指间细细把玩着也没有丝毫不妥,流风都觉得方才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毕竟,指尖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一抹淡淡的红都不曾留下。
依旧是白皙光滑。
摇了摇头,流风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再次伸手接住了发簪,这一次,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传来。
流风松了一口气,刚才果然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没什么,只是一时走神。”流风对着连枢道。
连枢也不疑有他,随手拿了一本书卷漫不经心地看着。
虽然说是看,其实并不然,只是极为随意地翻动着书扉,那双漂亮妖魅到令人移不开眼的丹凤眼,只是极为偶尔地才在书卷之上停留那么一瞬。
流风替连枢束发之后,沉默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地问出了口,“世子,回雪……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
说完之后,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连枢,神色里面写着担忧之色。
闻言,连枢漂亮的眸子微微一抬,静静地落在了流风身上,不咸不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觉得本世子应该如何处理?”
话语是那种清清淡淡的,不过并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
流风沉默了片刻,才斟酌地缓缓开口,“世子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思量?”并没有回答连枢的话,而是也再次轻声问出了一句话。
“回雪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连枢透过繁复的雕花木窗看向外面渐渐地被风吹散的流云,语调幽幽而又略微漠然地掷出了一句话。
如出岫所说,回雪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对两个人都不好。
流风应该是猜到了这个结果,眸眼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心中轻轻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出岫不愧是在世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在他们几个人中,没有谁比出岫更了解世子。
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岫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对世子最为有利的决定。
“那世子,回雪她现在,还跪在外面。”想起一直跪在外面的回雪,流云嗓音就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闻言,连枢也缓缓起身。
房门再次被打开。
回雪瞬间抬眸,便看见了那一道如画如诗的颀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