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萧里的那天夜里,依旧是大暴雨。
错乱的雨水迷人眼,狂风呼呼灌入我的瞳孔,我到了andaz的时候,肩膀上已经有一片潮湿的痕迹。陆在清在楼下前台等我,看见我的时候,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旁边一群女服务员盯着他的脸发花痴。
我说,“他呢?”
“房间里。”陆在清满不在乎地说,“我和他说了来大厅见你,他下不来,喝多了,没力气。”
我站在大厅里好久抿着唇,隔了一会才说,“不下来,我就走了。”
“唉。”陆在清忽然间拉住我。
他说,“小颜,你上去看看他行不行?”
我盯着陆在清的脸,“你俩是不是设计好了?”
“卧槽。”陆在清后退两步摆了个投降的姿势以证清白,“天地良心,我没有。我是那种人吗?”
他又叹了口气,“小颜你该知道,除了你,没人可以让萧里变成这样。”
我扯着嘴角,“我吃够了萧里的苦头了。”
陆在清没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看着我。
我也回以沉默。
就这样沉默地盯了好久以后,门外另外有一拨人走进来,江凛容羡还有费矢,江凛手里正捏着他那辆车的钥匙,上面嚣张刻着兰博基尼那头牛的logo,进来看见我,几个人一愣。
“你……真来了?”
尤其是容羡,恨不得现在就把我拖回去,“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担心萧里。”
容羡上来就要带我回去,“干嘛呢,回去回去!”
“唉!”陆在清长手长脚站出来一挡,跟他妈演电视剧似的,愣是营造出一股争分夺秒紧张迫切的气氛,“小颜!容羡我拦住了,你快点上3303找萧里!”
我被他这么一吼脚下居然跑起来了,我说,“我没有房卡啊!”
“我没关门!”陆在清喊了一声,“去吧!我要是死了,跟萧里说,爸爸是为了他光荣献身的!”
“你他妈还有脸说没计划过?门都没关!”我骂了一声就跑起来,身后容羡喊我,“小颜!别去找萧里!陆在清你还想不想做朋友了?!”
“谁要跟你做朋友了?”陆在清臭不要脸地从后面直接架住了容羡,“你又没有好看的女朋友,老子跟你做朋友干嘛!”
我跑进电梯的时候,听见容羡平时斯斯文文一个人愣是气得爆了一连串粗口,我内心对着墙壁念叨了几声对不起对不起,就睁眼直接按下了3楼的按钮,随后电梯升起,托我入深渊。
我到门口的时候,门果然没关,我觉得陆在清心挺大的,也不怕小偷来。不过转念一想这种高档酒店,出入都要留身份证审核,估计也没有小偷能够混进来。
3303是个套房,外面是客厅,还有私人厨房,里面才是卧室,我进去的时候看见萧里躺在那里,脸上散发着不正常的红晕,明显是高烧又复发了。
萧里大抵是真的烧傻了,看见我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嘴里冒出一句,“册那,薄颜?”
我没说话,一脸冷漠的给前台打电话,说帮忙送两粒感冒药。这种档次的酒店一般常备各种药物,用来及时处理他们的顾客上帝突发各种情况。
后来我挂了电话,身后伸上来一只手。
随后狠狠一抓,将我整个人翻身抓进了他怀里。
我挣扎了一下,萧里说,“不要动不要动,给我抱抱……”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真的很烫,感冒发烧还喝酒,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了还跑出去喝酒?”
“陆在清说酒精退热。”
“你???……信陆在清的嘴,不如相信鬼。”我没忍住骂了一句,几百年见一次萧里这样脆弱的样子,居然引发了我的母性泛滥。
顶着这么一张脸可怜巴巴,杀伤力不低。
萧里闭了眼睛,意识开始往四处飘散,“我在做梦吧……”
我说,“对。”
萧里往我身上蹭了蹭,“挺好的,你还在我怀里。”
我叹了口气,“你喝多了。”也发烧了。
萧里说,“没有,都是假酒。”
“那就是你假酒喝多了。”
“没有,我喝酒的时候在想你。”
“……”我的声音顿了顿,抬头看萧里,却只对上他的下巴,那截下颌线干脆利落,我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长得帅得人,连个下巴都是好看的。
“为什么想我?”
“恨不得掐死你。”
“为什么掐死我?”
“因为你狼心狗肺。”
“为什么说我狼心狗肺?”
“因为你他妈跟别人跑了!”萧里忍无可忍低吼一声,声音里翻滚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沙哑,猛地睁眼直勾勾盯住我,“跑了!”
我乐了,“我不跑,等你来找我?”
萧里说,“你就不能追着我跑吗?”
“不能。”我斩钉截铁地起身,从萧里的怀抱里撤出来。其实以往他的怀抱都是低温的,很少能有今天这样滚烫炽热。
许是因为发烧了吧。
外面有人敲门,我转身出去,是服务员拿了药送上来,我给萧里烧了开水,这期间就沉默地看着水壶慢慢运转,随后又用常温的矿泉水和滚烫的开水兑在一起,给他调好了温度。才把水杯和药片一次性递过去。
萧里没起来,连动都没动。
我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去扶萧里,岂料萧里一把推开我。
男人从床上卧起,弓着背,拉出一节相当漂亮的背脊,透着微红的脸带着些许醉意,不停地深呼吸,气息滚烫。
他红着眼睛扭头看向我,声音低哑,“滚。”
我想,这是梦醒了。
我说,“把药吃了,我就滚。”
萧里说,“谁喊你来的?”
我干脆利落卖了陆在清:“陆在清说你死活要闹,就让我过来帮忙。”
萧里嘴里发出一声咒骂,嚷了一句多管闲事,这话让我呼吸都跟着疼了一下。
随后男人再次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萧里有些脆弱。
我觉得我不该心软了,今天半夜跑过来找他,就已经很打自己的脸了。
何况,人家也没多待见我不是么,你瞧瞧萧里。
我转身,“那你要是酒还没醒,就继续睡一会,睡醒了把药吃了。”
萧里没说话。
我起身往外走,结果背后传来一声咚的闷响。
我回头的时候就看见萧里把我给他倒的那杯水直接丢在了地上,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所以玻璃杯没碎,但是水洒了一地。
都是我脑子里进的水。
我惨笑着扯扯嘴角,这情况才是最意料之中的不是么?
“薄颜。”萧里突然间出声了,在背后喊我,“我最后问你一遍,真的要和卫廷结婚么?”
我竟讥笑着反问,“不然和你结婚?”
萧里猛地错愕,猝不及防恍若有根箭矢刺穿了整颗心脏。
他脸色都跟着惨白了些许,像是不相信我能说出这种话,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我摆摆手,“别了别了,我们都睡过这么多次了,还客套什么呀?”
萧里直勾勾盯着我的脸。
越是这样,我越要笑。
“我心里明白得很,炮友上位,我算什么东西?萧里,你放一千个心,你和薄悦的婚礼,我绝对不会出面打扰,安安心心结你的婚吧。至于我和谁结婚,也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为了你孤独终老,毕竟我也不会委屈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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