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鱼清明敲敲她的脑袋,笑着无奈摇摇头,“你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可以为你从云里落到泥里,可以因为你的幼稚陪你一起幼稚,因为你无赖无耻变得比你更无耻,只是为了降住你。
第三步,黑子因为先行依旧占据优势,两边棋子就要开始交锋了。
“你心里过不去的坎,是什么?”
鱼清明问。
鱼小满就沉默了一下,望望四周馥郁的藤蔓花草,有桂花的香气从花苞里破裂溢出了,从另一边的小路幽幽传来。
“我当年离开似乎有误会,总之搅乱了他的生活,害得他父亲去世,家里生了很大变故。我最近才知道。他母亲现在也知道……我和她想的一样,我不应该再和简律辰有任何瓜葛。”
鱼小满说完,又有片初秋叶子落在她头顶。
终于知道之前鱼小满为什么那么折腾,鱼清明眼里有点心疼。他再去捡,鱼小满躲开他自己捡了下来,拿在手里一吹:“放心吧,我早就不伤心了。”
鱼清明于是点点头,最后一步黑子先行的优势,最后一个问题。
“你离开的时候,什么误会?”
“那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鱼小满摊摊手,吐了一口气,“不,现在不想知道了。”
没意义。
“那你……”
鱼清明还要开口,鱼小满已经把最后面的一颗棋子飞行了老远,直捣黄龙到对面老窝了。鱼小满落棋,笑意盎然地打断他:
“你没机会了,飞行棋……前面是我让着你,下面,是鱼小满提问时间。”
……
鱼小满也早该料到鱼清明心不在焉的原因了,她黝黑无尘杂的眸子盯着鱼清明手上的那枚水晶棋子,只问了一个问题:
“哥哥,你手上那个是黑皇后,让你举棋不定的黑皇后,是不是纪潇黎?”
……
可不就是纪潇黎。
一个喜欢上对方白国王的黑皇后。
纪潇黎也算是个勇敢又疯狂的女人,说了喜欢后,几乎没有半刻后悔——她总是喜欢义无反顾地去做某一件她认定的事,无论掣肘与对错。
这样的女人有点像毒,不管意义上还是现实里。有时候让人心疼迷恋,有时候又确实伤人害人,置人于死地。
她在高尔夫球场找到鱼清明,知道凭鱼清明的性子,肯定会安静地对外界风浪不予回应。
可她需要一个回应。
至少一个“好”还是“不好”的答案。
她该发现鱼清明站在阳光下会更耀眼的,比他白色的衬衫还要温暖还要白。
球场里一群人带着球童高谈阔论,四处猎艳,他就手上一根杆。有人来了笑着聊上两句,人走了坐在一边喝上两口水,耀眼又似乎丝毫不起眼。
那应该就是鱼清明最吸引人的地方吧,从来不高调也不低调,温暖又随和。不争不抢,不迎不拒,对谁都没有敌意,也不会有谄媚。
所以靠近也不会危险。
纪潇黎递给他一条汗巾,他说着“谢谢”接过,闻到上面独有的香水味才愕然回头。
“潇黎。”他还是这么喊她。
声音柔和又温暖,眼眸湿润又黑暗。“你找我?”
当然是找他,平时是不会握住这种会把手心弄粗糙的球杆的。
纪潇黎就盯着他,看他额头沁出的细汗,喝水时喉结上滚落的水珠。她点点头,别开眼,低声说:“你不找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你。”
纪潇黎还在想,你要是没听见我的表白我就再表白一次吧。虽然她觉得他没看到的概率几乎不大。
“你看新闻了吧,我说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说的是你。”
亲口说这样的话好像还是让人耳根有点发烫,不过纪潇黎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很认真的样子。
鱼清明于是站起来,不说话,只是抱歉地看着她。
“你……当着我的面你也不能回应么。”
纪潇黎有点伤心,低落和尴尬掩饰不住,“清明,我知道有些不可能。我应该把这种话藏在肚子里烂掉,再也不找你才对。”
是啊,上次,她一边在沈婉秋面前陷害鱼小满,咒骂着他和鱼小满,在他找她的时候拒不相见……现在一边,又舍不得了。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她低下头说。“藏不住。”
鱼清明嘴唇动了动,身体有些僵。
“我不应该把你和鱼小满混为一谈,不应该那么误会你,上次你来找我,我没理你。你生我的气了吗?”纪潇黎又问,眼底有点着急。“对不起!”
她抓着他的胳膊,水润的眸子波光闪动,重复道:“对不起。”
她身体还贴着他的胳膊,鱼清明低头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想极了一个恳切想要求得原谅的小孩。
他抽开了点距离,然后把她的手轻缓地往下拉。
“我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