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靖通知鼓号通知进攻时,飞凤军的梭形快舟已出现在视线中了。张豹与武扬这边发喊一声,向前推进,两翼四海堂的人员也都配合奋勇杀进去。
东洞庭的船队仍是有条不紊地迎战,一点都没有混乱的迹象,那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他们自己训练有素,准备得当,另一面则是张豹与武扬两个人没有全力抢攻,他们只派了两条船冲前逼攻,对方也以两条船来迎战,船在湖上接触相遇,双方隔着船舷以长短兵器拼战,但是双方都无法抢到对方的船上去。
倒是两翼四海堂的人攻得很猛烈,却遭到了东洞庭方面激烈的反抗,船上、水上,水下,三方面都进行着拼斗,那才是真正的火拼,喊声震天!
黄河清与张豹武扬两下对峙,妙得是他们既不打,也不谈,更没有看战阵发生的地方,注意力全在后面,要看李靖如何去拦飞凤军了。
一条全黑的飞凤舟来得很快,三十条快舟,三百名劲旋,个个都用黑布蒙住了半边的脸,再加上黑巾裹头,只有眼睛部份露出外面,从体态上可以看出她们是女子,此外全身都在黑绸的包裹之下,根本认不出是谁。
华氏姐妹的装束也是一样,只是包头的布是白色的,以示区别,她们迫近李靖的主帅五六丈处,李靖的船上已经射出一蓬火箭。
那四条船上也都纷纷射出了火箭,箭钉上了快舟,立刻熊熊地燃烧起来。
假如李靖只是拦截那些快舟,倒是做到了,好几条船起了火,可是船上的飞凤女兵纷纷都跳下了水,浮水而进,这边船上的人也下水迎战,却敌不过对方人多,没有多久,李靖带去的四条船都被对方占去了,那些四海堂的水手也都被对方俘掳了,一个个缚了手脚丢在船上。
李靖看情势不对,只有往后退,可是后面却是四海堂与东洞庭混战的场面,他们也就加入了混战。
飞凤军分成了两股,追入敌阵,她们原是该攻击四海堂人马的,-是进了敌阵之后,她们竟然对东洞庭的人展开了突袭。
出其不意,而且又是在全无戒心的情况下,东洞庭顿时情况大乱,飞凤军最绝的是,她们认识东洞庭的人,首先找上都是功夫好的硬把子,更因为是突袭,大半都得了手,剩下来的人更无斗志,乱成了一堆。
而且那些被她们带过来的俘虏,原本是缚在船上的,这时也恢复了行动,这批人的确是水战的好手,下水之后,个个活如蛟龙,完全不像与飞凤军交手时的窝囊了。
毫无疑问,他们双方是早就串通好了的,先假行厮杀一阵,演了一出苦肉计,然后赚入敌阵,突起发难。
东洞庭的人员立刻溃不成军,薛飞霞站在船头上大喊道:“东洞庭的弟兄听好,西洞庭华家姐妹及所属飞凤姐妹,已经与神龙门携手合作,你们愿意参加的,立刻放下武器,高举双手,以后成为神龙门中弟兄,一视同仁看待,若再顽抗者,立杀无赦。”
这边在攻打,另一边则杀得狠,只要是手中有武器的,不是背后挨一刀,就是一支长箭穿喉而过,狙击手来自水上水下,令人防不胜防。在这种情形下,还有什么斗志可言?也没有逃生的路,顷刻间死了一半,降了一半,守防两侧的好手,几乎是全军覆没。
飞凤军突地倒戈,使得黄河清大惊失色,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也来不及作任何应变措施,只有指挥大家撤退,想以山寨的天险固守。
可是山寨里也是一阵混乱,烈焰突起,哭喊震天,有几个人如丧家之犬,匆勿地逃了下来。
黄河清抓住了一个问道:“寨里发生了什么?”
“头领,不久之前,有一批水鬼潜水摸进了山寨,由于寨中精锐都出来了,抵挡不住,山寨已被他们占领了。”
黄河清如同霹雳轰顶。厉声叫道:“好贼子,好匹夫,好卑劣的手段,张豹、武扬,你们以后还想在江湖上混吗?我一定要把你们的卑鄙行为公诸江湖。”
张豹与武扬也深感愕然,张豹忙道:“黄兄,飞凤军倒戈,可与我们无关,我们事先一无所知,李靖连我们也瞒住了,这都是他一人的计划,为了表示诚意起见,我们放开前路,让黄兄离开,以后再说!”
他果然吩咐放开一条去路,听任黄河清的船以及他随身的二十多名弟兄,突围而去。
李靖在指挥众人杀敌歼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战阵很快地结束,深入山寨歼灭残敌,疏忽了黄河清等人出来。
到了寨中坐定,李靖才问道:“大成,这一阵你们指挥得还不错吧?”
楼大成躬身回答适:“幸托公子天威,属下负责偷袭拔寨,由于精锐尽出,倒是无甚折损,轻易就取下了,只是两翼突袭的弟兄们死伤很多,将及一半,因为他们遭到了最顽强的抵抗,好像他们把主力全放在两翼上了,若非西洞庭方面及时倒戈,恐怕我们会全军覆没了。”
李靖脸色沉重地道:“我知道,我已经尽力地设想周全了,但是仍然遗漏了这一着。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大胆,竟然与敌人勾通来反吃我。”
薛飞霞惑然地道:“公子,您是说,神龙门中有人通敌,这不会吧?武扬是主公最信任的弟兄之一,他的手下也大部份是从东海带来的。”
李靖微微一笑道:“正因为他是大哥最亲信的弟兄,所以才看不得我成功,他怕我会把大哥挤掉,再加上张豹在一旁煽火,还有不动心的吗?”
薛飞霞依然不信道:“难道他们会不怕受制裁,这种行为是要凌迟处死的。”
李靖道:“他们却以为这是效忠大哥,并不认为错了。这也是我以为大哥不足以成事的地方,他建立的是一个人的王朝,每一个部属,都只对他一个人效忠,所以他必须事事躬身,没有一个人能代替他,统治一个小邦或维持一个门户是可以的,以之治天下,却绝对不够,为主上者只能定下原则,总司其成,其余就得交给臣下分层负责去。”
董轻云道:“主公有鉴于此,所以才把一切都交给公子请公子大力加以整顿一番,定出个秩序来的。”
李靖笑道:“恐怕不容易,大哥已经把这些人的积习养成了,除非是他自己坐镇,别人很不容易扭转过来。”
董轻云道:“就算武扬有此心,张豹也应该明白主公的意思,主公交代时,他也在场亲聆,要我们无条件地服从及支持公子。”
李靖道:“听见是一回事,遵从又是一回事。”
董轻云道:“若是查明他通敌属实,小妹立刻传令门中,施以最严厉的制裁。”
华玉双这:“董大姐,这件事的真实性已不容置疑了,我们接到黄河清的通知时,是要我们狙击两翼,照理说中央才是进攻主力,我们该直扑中央才对,可见他们双方有协议互不侵犯了。”
华无双也道:“不错,小妹在混战中也曾扑上几条固守中央的大船,船上只有少数的人在呐喊做样子,根本没有作战的准备。他们把人力分散在两翼,迎击四海堂的好汉们,但是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李靖冷笑一声道:“飞霞,你在战前曾问我为什么不把西洞庭合作的事告诉张豹他们,现在该知道原因。老实说,我当时只怕他们会泄密而巳,却没想到他们会通敌背叛!”
薛飞霞非常气忿,连忙道:“公子,小妹去把他们抓来,以门规处置他们。”
李靖道:“恐怕已经太迟了,若是我们一溃涂地,他们还会说几句风凉话,现在我破了东洞庭,合并了西洞庭,他们知道事情必将暴露,早就逃之夭夭,不会再来见我了。”
叫人去一问,果然张豹与武扬带了十几条船去了,他们说是黄河清率众逃亡,他们拦截不住,有愧职守,故而追敌去了,一定要生擒黄河清才会回来。
薛飞霞气极,要请神龙令立刻追捕。
李靖却笑道:“不必,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居我手下,才会如此做的,强求回来又待如何?”
薛飞霞道:“公子,小妹不是要他们回来,而是要制裁他们。这太不像话了,他们这是叛变。”
李靖沉声道:“他们只是反对我个人,却不是叛变,因此我不想用神龙令去压制他们。”
薛飞霞还待争辩,张出尘已温婉地道:“飞霞,神龙金令的神威虽大,但是用在对付自己人却太可惜了;再者,有权发出神龙令的人是公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飞霞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太冲动而越权了,连忙恭身道:“公子,请恕小妹无状,但小妹完全是为了顾念公子的威严,以此等行为,必不容恕。”
李靖笑了一笑,摇手不让她说下去,于是立刻下了一道札谕,通令神龙门各处分坛,只说张豹及武扬二人于战前怠忽职守,已经革除所有职务,逐出门户,既没说要捉他们,也没说要处分他们。
神龙门太湖分坛由西洞庭华氏姐妹分任正副首领,旧日编制,一律由二人指挥。
东洞庭投降的人员,则划归四海堂下,以抵补折损的人员,而且东洞庭的山寨也由四海堂接手。
李靖他自己也不再巡视了,长驻东西洞庭,从事训练部卒的工作,东西洞庭合起来的人手还有将近千人,四海堂的人手也将近千人,这两千人等于是李靖自己招募的他没再去用神龙门的人。
薛飞霞因为张豹和武扬通敌的缘故,心中十分不安,她们主动动员神龙门的耳目,打探两个人的下落,却没有半点消息,大家都说不知道,好像这两人失踪了的。
李靖对这些事却不以为意,神龙门有事情,部属们也都到此来请示,李靖也很尽力地替他们策划,作出决定,指示办理,但看得出,他只居个客卿的地位,不再像以前那样,主持任事了。
如是一晃两年过去,朝中发生了大事:老王殡天,太子杨广即位,立号为炀帝。
原来的太子杨勇本已被废为庶人,但炀帝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诏赐死杨勇。这当然与夺权有辟,因为朝中大臣,拥戴杨勇的不少,炀帝深恐有变,来个绝户计,先断了大家的念头。
据说文帝之薨,也是因为发现了杨广不肖,在宫中调戏文帝的爱妃宣华夫人,宣华哭诉于文帝之前,文帝勃然震怒立宣诏命大臣进宫,原是要废杨广。那知竟诏来了越国公杨素。杨素是杨广的死党,还诏立杨勇,心中大吃一惊,口中一面假意应承,等到内监把诏书取来,没等他修改,就一把抢在手中,接着一剑刺向文帝的心口!
杨素孔武有力,文帝被酒色淘空的身子如何抵挡得了,竟被他刺杀在龙榻之上。
宫中都是女流之辈,宫中的禁衙却都是杨素的部属,杨素弑了皇帝,谁也不敢多说,听任杨素对外发丧,说是圣驾崩殂,诏命太子杨广即位。
诏书的确是皇帝亲笔,很少人知道这段要改诏的经过。杨勇被废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杨广很顺利的坐上了宝位,当上了皇帝。
还有一项传闻:那位惹祸的宣华陈夫人,自从皇帝薨后,炀帝即位,她自知祸事临门,很想自杀,却又没有勇气,只有深闭宫中等侯处决。
当天晚合,新帝差太监送来一个锦盒,她知道是赐令自尽的毒药,端正仪容,跪别先帝,准备落个殉主之名,死得好看一点,打开了锦盒,裹面却是一个同心结子。
原来炀帝根本没有迁怨她,对她仍是很有意思,宣华夫人这下子倒又舍不得死了。羞答答地谢恩接下了赏赐,晚上皇帝来,就歇在她的地方。
这时外面却正在发布国丧,臣民人等不得有任何喜庆之事,也停止一切娱乐。
李靖听到了这些传言,不免感慨系之。
张出尘也颇为生气地道:“杨广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以前他到杨素的家中去时,我就看出他不是一个好人,见了略具姿色的女孩子,立即就目不转睛,像个急色鬼。”
李靖笑道:“食色性也,好好色更是一股男人的通病,若是见了美丽的女人而毫无所动,那才真的是冷血动物了,你记不记提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紧盯着看了半天,连杨素跟我说话都没有听见?”
张出尘不好意思地笑道:“亏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可不领这份情,那天你分明看得是乐昌姐,她比我美!”
李靖笑道:“你说那话没良心,起初你们站在一起,或许还能诬赖我一下,后来你们分开来站了,我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可没转到另一边去!”
张出尘的脸红了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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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也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们最近虽是整天不离,但是都在处理一些事务,或是在操演兵卒。要不,也会有别人在侧,很少能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更难得是有如此谈忆往事,细述旧情的机会。
可是李靖却没有像她那样激起绮情,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男人在谈严肃话题时,偶而会插进去几句轻松的话题,却不会因而激动感情,而女人却不同了,她们可以因为一点点的情感上的刺激而勾起无限的情怀,她们会为一件纪念性的小东西,一首熟悉的歌,或许是任何一点细小的事物而发上半天呆,跌进往事之中。
因此当李靖继续要地说出对杨广的看法,提出杨广不是好人的证据时,张出尘多少有点失望的。
她有点恨李靖的不解风情,此时此地,李靖多少应该陪她重温一下往日的恋情。但是,她很快地就在心里把自己的绮念也压了下来。
李靖不是那一类的男人,他虽然也有风趣、温柔的时候,但不会在他办正经事的时候,去涉及私情,这个人一向把公与私分得很开,即使现在只有他们夫妇两个人在,但他们却不是在私室之中,他们是在李靖的书房里。
所谓书房,不是他读书的地方,而是他放置一些秘密文件,阅看各地情报以及讨论机密大事的地方。
杨素弑君,杨广即位的秘密,也是京师的秘探刚以飞鸽传来,李靖手边还摊看不少的文件资料,他们正是在研判一个重要的问题。
如若李靖搁下一切,跟她谈起往日那些绮事,然后两个人同浸在爱情的浓酒之中,无疑地,他会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却不会有很大的作为了。
张出尘自来就不是一个靠爱情滋润才能生活的女人,她嫁给李靖也不是为了爱情,地只是激赏李靖的才华、气度、抱负,才会夤夜携令私奔,以终身相托。她所需要的丈夫,自然也不会是个软绵绵的,只解风月的男人。
因此,她想了一下才道:“逼淫父妃,阴谋弑父,残杀手足,这些地方还不够坏的?”
李靖微微一笑道:“弑杀文帝是杨素下的手,他是怕所谋落空而情急为之,这倒不能说是杨广弑父;残害手足虽然不当,但是为了坐稳江山,情出无奈,也不能太过怪他。”
“郎君,难道你认为他鸩杀兄长是对的?”
李靖摇摇头。
“我不是认为这种行为是对的,却不能苛责,因为他们兄弟两人为了夺权,情义早绝,他若不下手,那些拥立杨勇的就会对他下手了。”
李靖继续道:“他只是为了自卫而己,至于逼淫父妃,这更谈不上,宣华夫人只是一个纳进宫的女人,并没有正式成为后妃。”
“但总是他老子宠信过的,这是乱伦。”
“出尘,向来帝王家多秽事,许多在史册上赫赫有为的明主,在后宫的私德上却不能说是完人,这是大家公认为可以原谅的小毛病,如从这一点上去评论一个人的成就,未免失之于偏。”
“照你的说法,杨广竟是个好人?”
李靖叹了一口气道:“严格说来,我认为这个人有些地方颇为不错。”
张出尘道:“那些地方?他才登基,还没有施政呢!”
李靖道:“从他当夜留宿宣华夫人的这件事上看。”
张出尘翻着白眼。
李靖的这番妙论使她实在无法埋解,她怎么也想不起这件事有什么称道之处。
李靖解释这:“这是一件小事,但可以看出他的为人:第一,他是个宽大不记仇的人,加以常情而言,陈夫人害他几乎失去江山,丢了脑袋,他应该恨死这个夫人才对,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垂涎她的美色,舍不得杀地。”
“这不见得。太子第中并非无美女,他也不会着迷至此。”
张出尘这:“那也就是他对宣华夫人情有独锺了。”
李靖道:“这更谈不上了,情之为物,应该是互相的,宣华在初受他的挑逗时就告他一状,几乎要了他的命,这情又由何而生呢?因此,这也是不可能成立的。”
李靖如同目见,历历地分析着。
张出尘道:“那又是怎么一同事呢,你倒是说说看?”
李靖笑笑道:“这在在都说明杨广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天生有一种狂妄的性格,不能墨守成规,做些人所意外的事,像宣华夫人,人以为他会杀她,他却宠幸地,父丧之夕,留宿宣华寝处,明知道会有人批评,他却偏要一试。这正好的方面说,是皇帝本身有魄力,不易受人影响,权臣当政,无法左右廷意;但在另一方面讲,皇帝一意孤行,好大喜功,国必有征事或创举,或有利于民生,然亦使国脉濒绝。”
张出尘听得莫名其妙地道:“郎君,你的话实在难懂,既有利于民生,自然会得万民之拥戴,又怎么会使国脉濒绝呢?”
李靖道:“国有征事或非常之创举,对民生之利乃在后头,后人享受其利时,或可见其功效-当其时也,需耗必钜,扰民必苛,民怨日深,国脉岂有不危的呢?”
这虽是预言,却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信口开河,他是有根据,照情势或性格推断的。
杨广在做王子时就是这一付脾气。他不肯落人后,处处地方总要强人一等。
像每年元宵,长安市上的花灯赛会,这是每年一度的盛事。
自汉武帝迁天下富户至长安后。就开始流行了,每到这一天,各家门前扎上大的花彩排楼,上面缀饰各种花灯,争奇斗胜,尤其是各种赛会,或以女子扮成古之美人神仙,或以健男采装结队作各种型式之技巧,如舞龙,舞狮、耍飞叉,水火棒等,也是互相较量,各不相让。
杨广在这些地方尤其重视,不惜花费,广徵巧匠好手,想压倒他人,若是第一年有那一项输给了人。第二年他千方百计都要扳回来。
在一夕之间,花费数十万金,仅为逞一时之意气也在所不惜。
这一点张出尘是知道的,因为杨广经常向杨素借贷告帮,他以一个王子之尊,却会因用度不继而向人伸手告借,这是令人难信的。所以张出尘听了李靖的分析,心中着实的钦佩。
她不是盲从地附和丈夫,而是衷心的支持,因此她机警地问道:“郎君,我们的大日子近了?”
李靖笑着摇头道:“远早,上一个皇帝虽然没多大的建树,但是他讲究节俭,减轻赋税,杜绝浪费奢华,总算为朝廷和地方积了一点财,所以还够浑霍一阵,在我的看法中,三四年内,将是盛极之时,以后国库渐空,征赋日重,才是变乱之始。”
“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行动呢?”
“娘子,我们要做什么行动?”
他反过来问,倒是把张出尘问住了。
张出尘怔了一怔道:“我们在这儿练兵,积聚财富物资粮草,不是为举事吗?”
李靖道:“不!我从来也没有打过举事的念头,而且这几千人也不够一仗打的。”
“加上大哥这边就有几万人了。”
“那也不够。你别看这几万人很多,等到占领了几个地方,几下一分,立刻就不够了。”
“只要造成声势,自然就有闻风投奔的人,声势之壮,因此倒不必担心人少。”
“出尘,这些地方你还欠缺。人多未必势盛,尤其是临时聚合的乌合之众,败事有余,成事不足,一战立溃,我决不指挥那种军队”
“那你只有因人成事了。”
“是的。”
李靖又继续说道:“我早说过了,我只是个辅佐之才,在这个岗位上,我可以做得有声有色。我不会不自量力去仿其他的尝试。出尘,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张出尘叹了口气:“郎君,我明白,只怕别人不明白,尤其是大哥。”
李靖这:“大哥怎么样?我以前也对他说明白了。”
“说得不够明白,你只说如果遇到一个你心目中认准的真命之王,你就要去辅佐他。”
“这难道还不够明白?”
“不够。因为你也答应了大哥,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个人,你就帮助大哥成事,跟他共取天下。”
李靖道:“是的,我是这样说过,但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只怕大哥不以为然。早些时候我听说大哥在东海又召了一批人手,也聚足一大批的财富,即将回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不是神龙门传来的消息,自从张豹与武扬逃走之后,你就不再管神龙门之事,飞霞与轻云很服从你的命令,有关神龙门中的事情,她们都不再来麻烦你了。”
“可是这件事不同,我正急着要向大哥办个交代,把神龙门的一切都还给他。”
“她们为什么不通知你,我可不清楚,但我这个消息却是从越国公第那儿听来的。”
“越国公?你跟杨素还有联系?”
“没有。但是你忘了,乐昌姐在那儿,她对我倒是颇为思念,过几个月总有人寄封信来,问候起居,谈谈家常,当然也谈谈近来的时局”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还有连络。”
“这倒不是秘密,而是事情太小,不值得来麻烦你,最重要的是托我访求驸马徐公子的下落,因为神龙门的耳目广,她要我留心这个人,而你对神龙门的事已不愿插手,若是要你下令,你不是作难吗,我只有叫飞霞私下通知各处的人留心了。”
“是乐昌公主说大哥要回来了吗?”
张出尘道:“她没有这么说,只是说她已经接获密报,大哥在东海颇有斩获,战船已经有了数十条之多了,战员数千位,称雄于海上,那些夷商胡贾,畏之如虎,近来又向岸边云集,可能将作归计,更说杨素很重视他这股力量,尤其是水师,连朝廷都没有此类人才,还警告我说,杨广有意用兵高丽,若是一旦登基,一定会设法招安借重,要我们预为之计。”
张出尘述说。
李靖听了眉头深皱道:“不对,假如杨广真有此意,大哥在此时回来就危险了,我要去告诉他,把飞霞叫来。”
薛飞霞与董轻云一直在屋中侍候着,她们因见李靖夫妇谈得高兴,没有前来打扰,李靖找她们,倒是一呼即至。
李靖让她们坐定后就问道:“大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两女都为之一怔,薛飞霞道:“没有啊,小妹从未接到任何的报告说起这件事啊。”
她们对李靖一向十分忠心,不会瞒住这件事的。李靖想想问道:“你们是否经常有大哥活动的消息?”
“没有。主公的行踪飘忽,向来不告诉别人的,连我们做部属的也是一样。他神龙剑客的外号也是因此而得。说他如神龙出没无常,见首不见尾,他说必须如此,才能使各地的弟兄,时时提高警觉,不会因预知他的行踪而作一些伪饰,经常他都是突如其然的来了”
李靖想了一下道:“这么做固然有好处,但也有缺点,若是被跟他作对的人侦知他的行踪,设下了陷阱诱害他,别人想接应都来不及了。”
“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吧!再说主公神勇无敌,有一剑在手,几百人也别想困住他。”
李靖轻叹道:“徒持神勇是不行的,西楚项羽何等英雄,照样在垓下被困而自刎乌江,我们要打点一下。”
“打点什么?是给主公一个盛大的欢迎了。”
“打点一下行李衣服,我们迎接大哥去。”
薛飞霞为难地道:“公子,我们连主公的确实行踪都不知道,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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