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对博陆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就算不在乎陆家这一众人,但对他的心血总是在乎的。
可最近陆淮深行事过火,毫不在乎陆家颜面,触碰他的容忍底线,陆终南的忧虑一天多过一天。曾经多年对陆淮深母子不闻不问,甚至纵容常宛暗中断他们母子生路。曾经的这段记忆又开始折磨他的神经。
陆淮深真的能将心中芥蒂与公司的事完完全全分开吗?如若不能,那他这些年算什么?潜伏谋划吗?
陆终南日思夜寐,不得心安,他说服不了自己,又发现他约束陆淮深的能力已经有限,于是提防与信任的天平更加倾斜。
陆终南盯着他思绪纷呈的时间里,陆淮深径自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交叠起腿,神情淡淡:“有事找我?”说完抬腕看了眼腕表。
陆终南似以往看他不顺眼那般哼了声:“你赶时间去哪儿?”
陆淮深笑了下,冷腔冷调回:“我要去哪儿,您难道不清楚?”
陆终南阴着脸盯着他一时没做声。
陆淮深手往腿上一搁,手指点了两下膝盖,“您消息灵通,眼线遍布,我自然也心中有数,您就不必故作不知发生了何事,绕这么多弯子。今天找我来,不就是想说这事么,还是延续您向来直接的风格好了,有话直说。”
陆终南听他一口一个咬重音的“您”,感觉血压直飚,怒道:“你嚣张!”
陆淮深抬了抬眼皮,并未作何反驳。
陆终南狠狠瞪他许久,重新望向窗外,单手负后,“那什么水火,你知道昨晚为什么给你下套吗?”陆终南冷笑,看他一眼:“就因为你嚣张,你自以为是地对江觐步步紧逼!”
陆淮深对于陆终南知道水火在东临市活动并不感到意外,他语气兴味:“只有江觐么?我看你好像少说了两个人,你今天叫我来,应该不止是因为我惹急了江觐。”
陆终南脸上露出被戳穿后又一时无法措辞应对的急恼,这变化从他脸上转瞬即逝。
陆淮深徐徐道:“江氏情况不乐观,不足为惧,江觐如今无路可退,一面担心犯下的陈年旧案真相大白,一面因为我手握五分之一江氏股份而深深忌惮,一副狗急跳墙之态。换做以往,你早就让我趁势拿下江氏,怎么这回反过来责问我了?”
陆终南斥道:“那是因为你太不知分寸了!”
“我怎么不知分寸了?”陆淮深靠在在椅背上,朝他微微扬起下巴,冷嗤道:“就因为这次常宛也牵涉其中?”
陆终南闻言别开脸,脸上闪过尴尬,嘴硬道:“一码归一码。”
陆淮深不屑道:“你不必遮掩,更无须放烟雾弹,我知道你的目的。”
陆终南索性不再掩饰,恼羞成怒道:“那你的目的呢?你往上头递检举信借官方之手对付江觐,本就不道德……”
“道德?”陆淮深笑:“且不说江觐得寸进尺先朝我的人伸黑手,你阴谋阳谋一辈子,却要跟我谈道德?”
“什么你的人,你直说江偌不就行了!跟江氏本不必闹到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江偌……”
“别拿她出来挡事。”陆淮深沉声打断他,语气不大客气。
陆终南说:“不许别人说他,你倒是维护得好,那怎么不看看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我还以为,你有心将江氏做主的人改成陆姓,倒没想到,你竟是想给别人做嫁衣!”
陆终南是指杜盛仪,他收到消息,昨晚江偌见了杜盛仪之后进了医院,以为自己一番话戳中陆淮深痛处,能挫挫他的锐气。
谁知陆淮深盯着他看了良久,脸色极为难看,忽然扬唇似笑非笑起来:“没想到您知道的可真不少,谁告诉你的呢?常宛还是陆甚憬?容我再猜猜,他们应该是从江觐那儿得知的。”
陆淮深仔细观察陆终南脸上的表情,不由讥讽道:“看样子您是知道常宛陆甚憬跟江觐之间不单纯,但您今日找我来,是打算继续纵容?”
“这不叫纵容,”陆终南表情稍微和善了些,“这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你怎么能连你后妈一起检举了?她也是陆家的人,你这样做,等同于是给陆家和博陆找麻烦。这种事情私下解决就行了……”
陆终南的语气有服软的意思,陆淮深也不好再对老人如此强硬,笑笑说:“那些都不是什么致命的把柄,就是给她提个醒而已。常宛针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她挪用公款滥用职权,在外非法操纵证券交易,一旦被发现就是给公司抹黑。这些事细挖还能挖出一大堆,桩桩件件都能让她翻不了身,要不是考虑到您老的颜面,考虑到揭发她对公司发展的危害,我还真不想留着这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