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原来如此。”殷安点点头。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对你有恨意,也永远不会把你看作恶人,殿下,你本性善良,你做再多错事也是因为你的善良,那天晚上,你教会了我一个有良知的人,是如何看待这场血祭的。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不舒服,并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方觉浅笑道。
“你不恨我?你居然不恨我?”殷安觉得奇怪,她对方觉浅做了那么多,方觉浅居然没有半点恨意?
方觉浅手指抚过旁边迎风招展的旗帜,慢声道:“为什么要恨一个只是想保护自己国家,自己兄长的人呢?”
殷安眼眶一疼,刺痛灼热的感觉险些让她滚出眼泪。
便是连忙偏过头去,不看方觉浅,眨了眨眼睛,忍下那些不该有的动容情绪,道:“可惜,你们只想毁了殷朝。”
“没有人想毁掉殷朝,是殷朝本身无药可救了。”方觉浅残忍地说出这个事实,“不论你做多少,你都挽回不了太多,若要以神殿的话来说,便是殷朝气数已尽。其实你心里也知道这个事实,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你不是我,自然不会理解我的坚持。”
“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说法,我们谁也不能真正地明白体会另一人的感受,就像你也无法理解我此时的挣扎。我们能给彼此最大的,不过是尊重罢了。”方觉浅道。
殷安久久不说话,见吹动她乌黑的长发,缭乱在她眼前,这位自内深处散发着高贵气息的长公主殿下,如大海中的浮木,定不住风波的,纵使她拼尽全力。
方觉浅将此处留给她,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殷安叫住她。
“方姑娘,谢谢你。”
“客气了,公子府,依旧欢迎你来作客。”方觉浅点点头,笑声道。
她也曾是那样明媚又骄傲的样子,笑语晏晏,心思豁达,做错了事老老实实认,从不扭捏作态,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本本份份自我克制,从不用身份地位强求太多,潇洒又坦荡。
一个女儿家,敢只身南下救水灾,敢朝堂对质治奸臣,敢挑起天下重担一负不皱眉。
如果不是殷九思的那一场变故对她打击太大,她本是那样明媚又骄傲的长公主殿下。
王轻候那一日,断去的不止是殷朝的脊梁,他还毁了殷安。
也许一个人的本性,不论怎么样都不会轻易改变,故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如果一个人天生是骄傲的,是明媚的,那大概不管她经历多少磨难,多么不公,多少晦暗,最终她依旧会回到明媚骄傲的样子。
殷安走了一段长长的弯路,沿途荆棘密布,她跌跌撞撞,满身是伤,付了沉重的代价。
但她此刻的眼神明亮,坚定,尤其是在经历了泪水的洗礼之后,更显通透。
她决心不再沉溺于悲痛之中,不再因过去的事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每一个人都在往前,被她伤害过的人尚且不恨她,她有什么理由停在原地?
所以,那个明媚又骄傲的长公主殿下,要回来了。
真好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