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方觉浅与鲁拙成的长矛早就跌落在地,失魂落魄的老人终于承认他的年老带来的不止是身体的虚弱,还有对时局的掌控早已不如年轻人。
但王松予仍对他行礼,就像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对神殿如何的歹毒念头一般,恭敬万分的模样。
然后他对殷王说:“王上,臣下前来勤王,想向王上讨一个赏赐。”
殷王冷笑:“你倒是顺杆爬得快。”
“王上可以看看这场上之人,尽是我朔方城的死士,臣下并无反叛之心,若真要对殷朝如何,臣下今日大可带着这些人杀进王宫,而王上您的戍城卫又在哪里呢?您处死了殷九思,这座凤台城便宛如空城,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灵活地调兵谴将,及时支援,更不要提,戍城卫掌握在王后手中,她今日没有派人来救您,您便当知,她是如何想的。”
王松予不急不慢,缓声说话,字字句句都诚恳,都在理,说得殷王哑口无言。
“臣下来勤王,要不是金银赏赐,也不是土地封彊,臣下甚至不要王上对朔方城多说一个谢字,求的,不过是王上您的一句话。”王松予说得在情在理,让人无法一口回绝。
“朔方候想要什么?”殷王是指望不上了,殷安替她王兄问话。
王松予刚想说什么,却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厮杀,对王轻候道:“你去帮忙,小白不在,他们少了个主心骨,军无将,则是散沙,打不出什么战斗力来。”
“可是你……”王轻候不放心,总觉得老爷子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咱们都赢了,这点收尾的事儿我来就行,上战场我是打不动了,老了啊,让你气得身子也不行了。”王松予笑着指了指王轻候。
“那您当心,我……阿浅,你帮着我看着点老爷子,他脚崴了,走路不方便。”王轻候虽有不安,但老爷子说得也是事实,下方众人没有主心骨,有被打得节节败退的趋势。
“去吧,你爹我骨头还硬着呢。”王松予慈爱地拍了拍王轻候的肩。
他目送王轻候捡了一柄长枪跃入战场,大杀四方,心满意足地拍拍胸口,这就是他的孩子,他英勇又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让人不放心,太年轻啊,还不知这世上苦难,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多更多。
王松予转过身,看着殷安,继续了之前的话。
“待臣下死后,让我儿,扶我灵柩,回朔方,也让我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王松予的话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殷安皱紧了眉,想不通已是胜券在握的王松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爷子……”方觉浅一步上前,有些颤抖的手扶住王松予,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王松予也不多问殷安,只拿着方觉浅的手挽在自己手臂上,笑道:“委屈你了,这一晚上你怕是遭了大罪,老爷子不会亏待你,还走得动吗?”
“我没事,王老爷,我已经破了你的劫数之说了,你会没事的,你可以稳稳地回到朔方城,他们不敢对你如何。你以后还要教训王轻候呢,他老是不听你的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孩子啊,把别人都安排好了,生怕身边的人受难,可你自己呢?”
“我没事啊,你看,我好好的呢。”
“好好的?你可莫要骗老头子,那鲁拙成,可还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呢。”
“王老爷!不,不要这样,不要!”
方觉浅想把手从他臂湾里抽出来,拉着他往后退,别再往前了,别再走下去,再走下去就回不了头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