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司马笠惊呼道。
阿箬却也没有理会他,转身便往宣和殿外走。司马笠想要追出去,可却被司马佑拦了下来。
“父皇,我……”
“朕知道你想做什么,”司马佑很无奈地说,“但朕时间不多,有些话,今日不说,便再无机会说了。”
“父皇。”司马笠有些怔怔的,心头却有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朕确实中毒已深,药石无灵。”司马佑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司马笠的脑子“嗡”的一声,前些日子他确实想过办法为父皇解毒,而且听方才关明诚之言,这种做法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效果……他当即俯下身子,要在地上躺着那二人的身上搜寻解药。
但司马佑却伸手拦住了他,“不必找了,方才下毒之际诸葛芯鸳便明明白白说过,此乃世间无解之毒,两日内必会发作。”
司马笠震惊不已,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故而还是违背司马佑之意,当即去搜了二人之身,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笠儿,你听朕说。”司马笠已经声泪俱下,司马佑却意外地镇定自若,“朕命你,在朕身亡之后,立即登基为帝,不得有误!”
司马笠双唇微张,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司马佑从枕下拿出一封书信,道:“这里有一份名单,是朕觉得朝中可堪重要之臣,这些人,你要尽可能发挥其长处,助你顺利掌控江山。可若是他们露出哪怕丝毫不臣之心,你都不可姑息!”
“儿臣……明白!”
司马佑深吸一口气,又道:“凉州卓氏已灭,但西境还有大批战力强劲的兵马没有妥善安置,你要找可靠之人,重整君威,稳固防线,但是切记,要严控这些人手中之权,决不可再出现下一个卓氏。”
司马笠点点头,听司马佑继续道:“西蜀诸葛家根基深厚,五年之内,朝廷军队不可撤出蜀中,你还要想办法拉拢诸葛家的其他人,以彻底孤立诸葛有我,灭其谋逆之心。”
“东山容氏,”他轻哼一声,“倒是最聪明的一个,自打容隐之殁了,他们几乎没有再离开东山,那个号称诗书礼乐传家的大族,有诸多聪慧有才的后人,你可择贤能而用,但绝不可再给予其和容祁、容隐之相似的地位。”
“还有……会稽谢家,”司马佑轻轻顿了一下,“本是朕的心头大患,但这一两年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那谢子昂也很是通透,五年前左右,他们便已经开始向南洋转移财产,为了避朕耳目,他们甚至还在越州境内自导自演了什么山匪恶盗……算了,毕竟是绾绾娘家,这些年来,他们也从未有过什么逾矩之状,想逃,就让他们逃吧,省得将来,你挥刀向着自己的亲族。”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司马笠,终是显露出了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笠儿,你知道朕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司马笠点点头。
“历朝历代,有哪个朝代的皇帝像咱们大兴的皇帝一样,受制于豪强世家,政治上要拉拢他们,经济上要依靠他们,文化上要推崇他们,就连行军打仗保境安民也依旧要仰仗他们……他们固在,朕的皇权威仪往何处放?”司马佑叹了口气,“朕自登基以来,每时每刻不在想着要驱除他们的影响力,现在好了,朕总算是留给你一个没有四大家族的大兴。”
或许是由于太过激动,司马佑在说完这句话后,竟然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到最后,竟仰天喷出一口血。
“父皇!”司马笠拍着他的背脊,似乎想让他平静下来,不再继续往下说。
“笠儿,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朕……”
司马哟嘴角挂着血丝,双眼却紧紧盯着他。
“请父皇吩咐!”司马笠拱手。
“我要你对天发誓,你若为帝,元青箬绝不可为后!”
司马笠彻底愣住,他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笠儿,朕要你发誓……”
“父皇!”
“发誓!”
“我……”司马笠全身颤抖,若真的让他来选,他宁愿选择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帝位。
司马佑又喷了一口血,整个人已经无比虚弱。司马笠不忍见父皇如此,终于还是缓缓举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