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知道家里人接受他跟魏寅庄在一起还需要时间, 或许也不会接受。
接受与否,选择权在家里人身上,秦政不想干涉他们的决定, 也不会带着魏寅庄到家里去演一出凄惨恋人惨遭棒打鸳鸯的苦情戏码。
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学生。
说话算数,选择负责。
秦政不反悔。
但因为秦政没有和父母吵架的经验, 所以低估了家里人对他的包容。
中午还指着他鼻子骂他的父亲,劝秦政“再想想”、“以后再聊”的母亲, 临近日暮的时候到秦政租的公寓来找他了。
还有秦萱。
秦萱从小和秦政父母关系很近, 像半个亲女儿一样。来之前秦父秦母想秦萱与秦政同龄,如果有哪里他们想不到理解不到沟通不了的地方, 秦萱可以帮忙, 所以来找秦政时也一起把秦萱带来了。
五点半,秦政正给扫六合上狗链准备牵它出去溜几圈。
扫六合现在长大了一圈, 变成了小时候的plus版,有一个半拖鞋大,毛短短蓬蓬的,看上去黄乎乎的一团肉。
秦政蹲在玄关,给它栓链子。扫六合舔他手指手背, 舔得秦政手心手背全湿了,秦政没忍住松了一下, 扫六合竟然立马屁颠颠的一狗绝尘,秦政愣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 满屋子撵它。
魏寅庄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秦政逮狗,上蹿下跳。
正当秦政刚逮住扫六合,还没回到门口的时候。
门铃响了。
秦政拎着扫六合,开了门。
门口站着他爸他妈,还有秦萱。
他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因为他爸的沉默,秦萱看上去也怯怯的,无所适从的样子。是秦母先浮出笑,不自觉地向门内秦政身后的魏寅庄看了一眼,道:“我跟你爸下午的时候商量了一下,虽然你还年轻,但家里尊重你的选择。中午的事你也没提前和我们说过,我跟你爸吓了一跳,毕竟你是我们亲儿子,我们担心你,才说了些不太愉快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今天晚上我们过来,家里人聚在一起,再谈一谈这件事。”
扫六合摇头晃脑,尾巴扑棱扑楞打在秦政胸口,很凶地朝他们“嗷嗷”了两声。
秦母有意搭话缓和氛围:“这是你最近才养的狗吗?”
秦政低头看了一眼魏寅庄,侧过身:“是。进来吧,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说就行。”秦政看了看时间,“快吃晚饭了,我们出去找家餐厅再说?”
秦萱提了提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先进了门,拉过秦政:“我跟你做晚饭,这次伯父伯母过来,其实是想和你……男朋友聊一聊。”
秦父皱起眉,也进了门,脸色不太好,但语气已经尽量缓和:“你不用担心我们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你要跟他在一起,我们总要了解一下你跟他的情况。”
秦政愣了一下。
他说不出什么感受。
家里人在宽容他,不接受,但尝试接受。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他们的家人。
他们爱他。
爱是——
无条件、无时限,心甘情愿地对一个人好吗?
像有哪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秦政还没想清,就被秦萱拉着向厨房走过去了。
秦萱很有主人的自觉性,把超市购物袋放在柜子上,指挥:“把豆腐切丁,番茄、茄子、土豆、青椒洗干净,切好葱段蒜片姜片,把鱼洗干净,生虾剥好,其余的我来。”
秦政:“……你再重复一遍?我没记住。”
十分钟后。
秦政被赶了出来。
扫六合摇着尾巴在门口等他,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被人赶出来。
秦政愤怒地抱起扫六合,把它丢进了窝。
转进客厅,秦政看见他爸妈坐在沙发上,魏寅庄坐在一侧,静静地听他爸妈说话:“魏先生,之前秦政和家里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但现在却说要和你结婚,他今年才二十一,还很年轻,他现在甚至想要为了你退学,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们希望你能劝劝秦政,让他冷静下来。”
魏寅庄没坐在轮椅上。
他站不起来,很难从轮椅上体面的自己挪起来,但凭秦政对他的了解,魏寅庄应该既不会容许自己在他父母面前露出窘迫的样子,也不会请求他父母的帮助——
所以现在魏寅庄大概又在用那种心经,逼迫自己暂时恢复正常行动。
秦政叹了口气,向魏寅庄走过去。
一边听见魏寅庄的回答:“如果这是你们的意愿,我会和他提一次,但我不会再干涉他的选择。”
秦父秦母对视了一眼,神情露出不悦:“请问你想过秦政的未来吗?”
“我会一直爱他,保护他。跟他一起去做他想做的事。”
秦母:“魏先生,你这种说法根本不现实,秦政还年轻,为了你退学后,以后给不了你什么,同样说句不好听的,你也给不了秦政什么……”
秦政正好走过来坐在魏寅庄身边,秦母的话戛然而止,生生转出一个笑:“秦政不和你堂妹做饭吗?”
秦政拉过魏寅庄的手十指错在一起,他不知道他父母想要知道什么,他只能把原来预想过和他父母介绍魏寅庄的时候他想说的,都从记忆里翻出来,然后说出来:
“魏寅庄是我喜欢的人,现在是我的……爱人。他比我年长,对我很好,他哪儿我都觉得很好。对我来说,我们认识只有几年,但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依赖他、需要他、渴求他,我相信我们的未来。”秦政很条理地把从前想说的话一条条翻出来,他不会说很动听动人的比喻,像他十几分的语文作文一样,他只会平铺直叙的陈述。
“他陪在我身边,是我在他身上唯一期望他给予我的事物。”秦政顿了几秒,扭过脸“啵唧”的亲了一下魏寅庄的脸。他以前在魏寅庄面前说这种话十分羞涩,现在过了这么久,在魏寅庄和他父母的注视下,说这些话依然十分羞耻。
秦政忍不住贴在魏寅庄耳边小声坦白:“你先闭上眼,别看我,也不许说话,我害羞就想不起我该说什么话了。”
魏寅庄盯着他,不听秦政的话。
秦政脸有点红,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秦父秦母露出复杂的神色:“你们……”
秦政当初预想把魏寅庄介绍给家人的时候,想过很多想说的话,尽管有些话到现在来说已经变质了,但秦政还是挑挑拣拣,把能说的说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跟他以后的职业去向和生计问题,我现在有本科毕业证,可以找到工作。魏寅庄的话……”
秦政卡了一下,绷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他是一处道观的观主,主职上香,副职算命,偶尔看风水……”
魏寅庄抓下秦政捂他眼睛的手,蹙眉:“秦政,你别乱说……”
“他是他们道观最吊的道士,”秦政笑嘻嘻地亲了亲他,“一炷香十块,算命一百,看风水一千,喝西北风长大,不花钱,饿不死。”
魏寅庄攥紧秦政的手,牙齿咬在一起:“秦政!”
秦父秦母脸色变得很精彩。
他们不知道该从儿子和男友在他们面前如此亲密说起,还是从儿子的男友的“道观观主”职业说起。
秦政又想了想,添道:“他现在身体不好,但养一段时间后就好了,他不会一直坐轮椅的。”
秦父喝了口水,暂时冷静不下来。
秦母忧虑地看看秦政,又看看他的上香算命看风水的道士男朋友,问:“秦政,你别开玩笑,你认真的吗?”
“不开玩笑,”秦政点点头,收起笑,很严肃的样子,“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和他去道观住一阵子。”
秦父听了终于忍不住了:“魏先生,请问你到底是什么职业?如果您真的是道观里的道士,我们需要确认,如果不是……抱歉,说句难听话,我现在怀疑您比起真的以算命看风水谋生的道士来说,从业传销的可能性更大。”
秦政:“……”
秦母尴尬地笑了笑:“没,你爸开玩笑的,就是担心你,魏先生这样气质和相貌的人,怎么可能是搞传销的。”
秦政被问得说不出话,道士又没有国家认证上岗执业许可证,他爸就说魏寅庄是搞传销的他也没有铁证来反驳他爸。
如果说明白道士妖怪的世界,他爸估计就要报警了。
秦政很无措地戳了戳魏寅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算命有上岗许可吗?”
“……”魏寅庄沉默了一会儿,秦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魏寅庄现在可能想打他。
但魏寅庄最后手下留情了,没有在他爸妈面前打他,手臂揽到秦政腰后,淡淡道:“你去你房间,你桌子上我放了一份文件。”
他房间??
难道魏寅庄瞒着他去□□了??
秦政精神一振,深以为如此,跑回房间。
桌上果然有一个牛皮袋,他都没注意魏寅庄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秦政又哒哒哒跑了回来,坐回魏寅庄身边,递给他:“这个?”
魏寅庄接过来直接递给了他爸妈,道:“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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