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瞥了眼闲云。
他却是云淡风轻,微笑盈盈,仿佛没有听到楚辜刚才那句话。
简锦动了动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敷衍道:“王爷,我现在真有事。”
楚辜就问她一句:“你说的有事是要去见你大哥?你们天天见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倒是你不见本王该有三四天了吧。”
理由被他搪塞回来,简锦难压郁闷,往他话里挑错:“是五天。”
楚辜幽黑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她:“你倒是记得很清楚。”话罢,又朝闲云道:“时候不早了,闲云你且去吧,本王要跟简二公子好好叙叙旧。”
简锦目光转向闲云,眼神有求助的意味。
闲云朝她微笑,起身离开。
她暗暗哀叹了声,不想看到始作俑者,索性低头抓着袖子玩,却是许久未曾听到动静,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于是悄悄抬眼。
正巧了,对上楚辜漆黑的眼睛。
简锦一怔,随即目光转了一圈,装作没看到他冷沉的眸光,又继续低头摆弄袖口。
看她这般漠然,楚辜语气冷冷的:“一句话都不说,是要装哑巴还是装个傻子给本王看?”
她哪里能明目张胆地承认,简锦摇头道:“王爷言重了,我并无这个意思。”
刚从他府邸出去前的一刻,她还是一副炸了毛的样子,这会态度这般委婉,倒是奇了怪了,楚辜脸色一沉,直接逼问道:“那你这般作态,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她的语气无辜极了:“我是什么作态,我自己是个糊涂人,还请王爷指示清楚。”
她有自知之明,硬生生跟他杠上,也只是徒惹麻烦,为今之计也就装傻这招了。
楚辜听了她这话,倒是冷哼了声:“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你就是个糊涂人。”
简锦低眉顺眼,赶紧应和:“是是是。”
楚辜嘴边一滞,竟是被她的无耻奉承给逼得无话可驳,于是横着浓长的双眉,拿着冷眼瞧他,讥讽道:“就你这个样子,就算本王给你开后门,也照样入不了雪均馆。”
简锦语气淡淡道:“劳烦王爷操心了。”
这明里暗里不正是嘲讽他多管闲事。
楚辜气极反笑,眉眼里涌动着肃杀之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地笑了,看着她一字字道:“本王说过要认你做义弟,往后你的事,本王自然有份操心。”
要真让他得逞,这世上就真有鬼!
简锦微微笑道:“大哥只得我一个弟弟,跟王爷的这层关系,我是绝不敢贸然地认了。”
楚辜道:“这是本王跟你之间的事,与他又有何干系?”
话罢,又不等她回话,就直接起了身,亭外风声渐大,落叶吹了进来,落到他肩头,他便轻轻一拂,这才对着她道:“听说今天山下有个蚕花节,咱们现下就去看看罢。”
简锦拒绝道:“人多眼杂,怕是……”
楚辜斜眼扫她一眼,直接截住她的话:“本王自有分寸。”
简锦不想跟着他,可是看到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卫人高马大,冷眉冷眼,她心里一跳,无奈地起了身。
双喜也要跟着来,简锦低声吩咐道:“你去知会大哥一声,也好让他安心。”
之后就跟着楚辜去了。
果真如她所料,山脚下人潮涌动。
简锦虽然不想跟楚辜挨得近,但是摩肩接踵间,仍是将他们俩挤在了一块儿。
准确的来说,是她主动靠过去的。
楚辜被侍卫包围着,侍卫又是一副冷面,旁人一看绝不敢接近,就自然而然形成一圈疏远的距离,但是简锦身边没带着人,只能被挤出去了。
没人带着,她不知道回去的路,所以又只好打消远离的念头。
楚辜料是看到了她被人群挤开的一幕,却无动于衷,冷漠得很,等到她再度靠近时,又故意道:“知道回来了?”
简锦觉得丢脸,扭扭捏捏唔了声,虽然含糊,但勉强算是应了。
楚辜似乎也没话说了,没有在说话。
微热的日光下,走了一段路后额角都已经起了汗,简锦正纳闷这个蚕花节到底是什么节日,却忽然听到前方街头人声沸腾,人群更是熙攘拥挤。
她心里疑惑,又带着好奇,就想过去瞧瞧,但是还没有跨开一步,后边襟领被人一扯,楚辜抵在她耳边道:“走哪去?真想被人贩子拐了不成?”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简锦想脱开他的手,脸被汗水打湿了,碎发贴着脸颊,微微闷红:“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辜并不放手,就抓着她的衣领,低着头道:“上回在街上被萧玥拐去是怎么一回事?你若真不是小孩子,就别让人操心。”
简锦好笑道:“听王爷这话,是关心我的意思吗?”
楚辜嗤笑她的妄想,却是将手放了,淡淡道:“想看,就安生跟在我后面。”
有侍卫在前头劈路,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闹景。
却是从街头有一架轿子正被四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抬着,正一颠一颠地抬了过来。
虽然眼下天气不算太热,但他们却是露着上半身,汗水从额头流滚而下,浸得皮肤黝黑又健康,这种粗犷的画面与轿子里坐着的女人对比鲜明。
轿子三面围着透薄的纱幔,单单被撩了起来,女人坐在里面,衣着繁重又华丽,脸上遮着一面纱,只露出一双大而圆的眼睛,还有一双细长的眉毛。
但是单看这两样,就知道是个美人坯子。
轿子很快就抬了过来,周围人气氛热烈,一声声地喊着蚕花娘娘,神情虔诚而恭敬。
人声中,女人一双黑亮的眼珠子灵动地转着,等目光转到简锦这边时,眼神就更亮了。
简锦触到她欣喜的眼神,不由瞥眼看站在一旁的楚辜。
这朵高岭之花终于被人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