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业道:“你起来吧,为师百事缠身。这一年和你们话也没说几句,疏于教导。说起来我也有错。”
古平国又给他磕了一个头,才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
林大业忽然一探臂,抽出古平国腰间长剑。
上官屏同米入斗齐声惊呼:“师兄!”
林大业扳住剑尖,折下寸许长的一块。
一挥手,把剑扔在古平国面前。说道:
“我今日折下你的剑尖,代替手臂。教你今后一见此剑,便记得长幼尊卑。”
江湖中人,无不看重手里的兵刃。
长剑无锋,两边有刃,倒似一把开山砍刀。
古平国日后若持之与人争斗,难免被他人耻笑,实在是极大的耻辱。
他惊惧之下,倒也顾不上这许多,忙道:“是,徒儿牢记在心。”
林大业皱眉道:“平邦呢,怎么还没回来?”
米入斗不敢多说,道:“我去喊他。”
林大业道:“左右无事,咱们一起去吧。”
古平国牵过马来,林大业将上官屏扶上马,牵马缓行。
天色已甚为昏暗,几人各举火把,米入斗当先带路,寻了过去。
行经一片林子,忽听一阵呼喝声传来,嗓音正是闻平邦。
米入斗道:“糟糕,他遇到对头了!”撒开脚步跑了进去。
钻进林子深处,眼前好大一片空地。
空地上一人打着赤膊,手上剑光闪动,口中嗬嗬做声,月光下依稀辨出是闻平邦。
他围着一块磨盘般的巨石窜高伏低,似是在同什么东西搏斗,却又不见那对头的身影。
米入斗心中叹服:“闻师侄平日吊儿郎当,哪知背地里竟如此下苦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剑,我可大大地不如他了。”
举着火把在一旁观瞧。
却听闻平邦气急败坏地喊道:“米入斗,你再不过来帮忙,我可要骂你祖宗十八代啦。”
米入斗正奇怪着,林大业赶了上来,手中火把疾舞,便似一个大火球,将闻平邦罩在其中。
米入斗嗅到一股焦糊味道,赶到近处,耳中听得嗡嗡之声,才瞧见一大群灰蒙蒙的马蜂在周围绕来绕去。
他急忙挥动火把,驱赶马蜂。
过了片刻,古平国和上官屏也赶到林中,过来帮忙。
那群马蜂耐不住烟火,不多久便四散而去。
闻平邦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道:“多谢师父搭救。”
林大业“哼”了一声,想要责怪他方才对米入斗出言不逊。
可见他身上凡裸露之处,满是鸡蛋大小的包。
脑袋上更是包连着包,有如一枚猪尿泡,实在狼狈不堪。
林大业将火气压下,取出个瓷瓶,抛在闻平邦面前,道:“你自己抹吧。”
闻平邦道:“谢谢师父。”将瓶子打开,在伤处抹药。
米入斗瞧见他发髻上黏着一物,轻轻捏了下来。
放在火把下细看,却是块泥巴,上面粘着一只马蜂,身子扁扁,正是自己在河边捏死的那只。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喂,你又坏我好事,快把那蜂子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