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的夏日实在热的难熬,又潮湿又憋闷,李元宏满头大汗的坐在帐房内抄录过往帐目,两只手都酸麻了,而面前已经摆上了一尺多厚的帐册。
抄录这活本来是帐房先生该干的,但李元宏现在身为长随,常达山刻意让他了解分号大致都有哪些生意,这些生意都是通过哪些渠道实现的,此外还让他熟读号规,凡事必须按照号规从事,否则即使他有大功于大德玉也得被开除。
通过这些帐册,李元宏也知道常家为何放弃湖北茶业了,其一是因为湖北的茶业在常家的生意里,所占比重实在不高,只包了一座茶山,花费倒是不小,杂七杂八竟达数万两银子,收益却只有十分之一,可以说是亏本买卖。
其二,常家在武昌的主要生意并不是茶业,而是大德玉下辖的其他店铺,如丝绸、棉布、旱烟、染料等等,所以即使常家将茶业产业全部撤出湖北,对大德玉的影响也不大。
李元宏抄的浑身酸痛,刚伸了一下懒腰,就见面前摆上了一碗凉茶,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小活计站在面前,憨憨的笑着,年纪跟自己也差不多。
记得自己刚开始抄录的时候,这个小活计就站在前面,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他怎么还站在这里哪。
李元宏笑了一下,端起凉茶一口喝干,说道:“多谢了,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我也是活计,不要人伺候的!”
小活计呵呵一笑说道:“能在号里抄帐册还能是活计啊!”
李元宏一愣,敢情这抄帐册的苦煎活,还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干的,随即一合帐册说道:“你也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过来坐坐,咱哥俩唠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活计的嘴皮子倒也挺顺溜,将茶碗一收说道:“号里的规矩,活计白日不能坐的,就站着和你说话吧,俺叫韩生,本来没有名字的,掌柜的说,进了号每个活计都得有名字,就给俺起名叫韩生了。”
“哦!这武昌城里,大德玉有多少活计,多少店铺呢?”李元宏双臂支在案几上,晓有兴趣的说着,既是聊天,也是休息。
“一共三十二家铺面,活计怕也有上百人了,当伙计的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呆在号里,绝大部分都在店铺里帮忙,掌柜说俺激灵,才把俺调进号里的,每月的工钱也涨到三钱银子啦,俺娘上次来信还夸俺出息了呢!”韩生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红光,显然自豪的很。
见李元宏年纪似乎跟自己差不多,却有资格在这里抄帐册,韩生倒有些纳闷了,问道:“李兄弟是东家的亲戚吧?”
“不是!”
“那你进大德玉多少年了?”
李元宏抬起头来想了一会儿,说道:“有半个月了吧!”
“啊!”韩生眼睛都瞪圆了,诧异道:“才半个月?那。。。。。。俺都来了三年了,才被调进号里的,其他活计有的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进来,你也太快了吧!”
李元宏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了,正在这时,常三爷的一个长随走进来说道:“三爷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叫你去客房抄样文书!”
李元宏赶紧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绸褂展了展,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客房自然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不过大德玉的客房却不是接待普通客人的,商号对来客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要么是常家其他商号的掌柜,要么是山西的相与,要么是大德玉十年以上的老主顾才有资格进客房会谈,所以李元宏不能直接就进去,而是先在帘子外吆喝了一声,听见常三爷叫进才一撩竹帘走了进去。
屋内的炕上,除了常三爷还坐着两个人,三人之间摆着一张矮桌,上面铺着一张白纸,已经写满了字。
“乔东家,曹东家,你们看这样可以吧?”常三爷将纸揭起来吹了吹墨迹,递到对面。
一个三十岁多一点长着国字脸的男子接过纸页,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递给旁边的一个四十岁开外长着一张马脸的男子,后者也扫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常三爷见二人同意,转头对李元宏说道:“李悔,你来把这份契约抄一下。”
李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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