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西楚奇女子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国宾楼皱了皱眉头随即便舒展开来。
“我西楚有金秋才子宴与百花宴,若真个论起轻重来,那这百花宴在本宫的眼里却是比金秋才子宴高上一筹,父皇命昭阳主持此等盛会,昭阳一无江湖辈分二又是一女子,实在当不得此重任,不过既然父皇将这任务交给了昭阳,那本宫定当尽心竭力才是,诸位都堪称我西楚栋梁,这百花宴有文韬武略诗词歌赋说古论今,也有指点江山俯瞰天下三教大义,今日咱们不说江山不说琴棋书画,咱们就来说一说这江湖。”
这位西楚奇女子站起身行至三层楼倚栏处俯瞰数千西楚诸子百家。
“有道是江湖男儿江湖生,江湖男儿江湖死,昭阳虽身为一介女子却也对江湖心生向往,只是究竟何为江湖?江湖与庙堂与国家三者之间又如何自处,还请诸位各显神通与本宫说道说道。”
一番话落雁归楼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却见一**着左臂身负西楚楚刀之汉子站了起来,此人仅仅是左臂便有不少伤疤,更不说衣裳遮盖下的身上其他地方,一条过肩龙若隐若现,其面虽如常却也自带三分杀气,行礼的一双手虎口更是布满老茧。
“此人不练左手刀不练右手刀,而是两只手一起练,恐怕其背后那柄楚刀也是罕见之双刃刀,这人应该就是双刀客徐谦了。”司马云不过淡淡看了一眼便已能洞悉这汉子身份,倒是让昭阳公主惊讶一把。
“莫非你在来我西楚之前就将我西楚高手调查了一个遍?”
昭阳公主诧异道。
“那倒不会,只是因为我也使刀,所以对天下练刀之人多少有些了解罢了,公主切莫多心。”
但听那双刀客同雁归楼数千人士豪迈道:“承蒙公主殿下看中邀在下前来,既然公主说到了江湖,那在下便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何为江湖,在下看来,有纷争有矛盾有刀剑的地方就是江湖,有道是江湖事江湖了,说的便是江湖中人行事有自己一套办法,并非在下故意惹公主恼怒,王朝律法对于平民百姓或可能有用,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却形同虚设。”
“诸位也应当都知道在下话里的意思,行走江湖之人大多无父无母或是被逼无奈走上这一条路,若是家里有吃有穿夏天不怕蚊子冬天不怕冷又有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当然在下所说的江湖并不包括二楼之上这些三教高人的江湖,而是如同在下这等无家可归的流浪人的江湖,在在下眼中,我等只不过是我西楚不足为人道的一部分罢了,不过今天既然来了就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平民百姓犯了法尚有王朝律法可以约束,可若是江湖中人犯了事公主可真认为若是狗急跳墙王朝军队能拿捏得住?即便是治了一处还有第二处第三处,一处两处无穷尽也,所以在下想说若没有一套健全的规矩,那恕在下直言,朝廷,也就是公主所说的庙堂是完全奈何不了我江湖中人的,所以说,在下建议我西楚应当召开武林大会,推选一位盟主出来率领群雄,再由这名盟主来与朝廷交涉达到平衡之目的,朝廷制约盟主,盟主制约我等,如此这江湖才能生生不息源远流长,不过有句话在下得提前说清楚,这盟主之位必须要能服众,要德才兼备之人并且武艺超群,毕竟我江湖向来都是强者为尊,至于公主所言家国大事,若是解决了这一条,又怎会存在公主所担忧的事情?”
“天下分南北,江湖也分南北,互不侵犯,互不打扰,若是有朝一日兵戎相见,那我西楚的武林人士就算是死也是西楚之人。”
待这位双刀客一番话说完已是满堂喝彩,但细观之下却只有第一层的人沸腾不已,第二层三教高人或有点头称赞之人,但更多人却是好整以暇,更不说第三层王公贵族,更是一副看跳梁小丑之模样。
昭阳公主不惊不喜,只回过头问司马云。
“你觉如何?”
但见这位曾于拜剑山一句话平分北魏江湖之白衣书生淡淡道。
“并无不妥,若能有一盟主主持江湖事公主殿下定能如虎添翼,只是这上二层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不过也很容易理解,这些三教高人平日里便自视高人一等,如今多了一个武林盟主出来主持江湖事与其平分秋色甚至犹有过之自是不愿,至于这些个王公贵族,区区江湖在他们眼中不过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以成大事,故此不屑一顾,只是公主却并非这些毫无远见之人。”
“有道是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折不断,即便是散兵游勇若是能凝聚一心也将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个中道理公主想必比我明白的多,只是如何能让这群人凝聚一心却是要看公主的手段了。”
“你这倒是逼着我非答应这件事情不可。”
昭阳公主轻声呢喃一句。
“大道在前,容不得公主再多考虑。”
司马云再这么一句昭阳公主便已下定了决心。
“徐先生这份心思本宫暂时记下了,待百花宴完毕之后本宫禀报父皇,应该能答应此事,如此一来倒也不失为我西楚一大盛事。”
“公主且慢。”
只在此时却有反对之人站了出来,这人是一黑袍老者,须发皆白,没有如同上清观三位真人那般仙风道骨,倒是一看便让人觉得有一股子酸味在这老人身上。
“杨先生你有话要说?”
“没错。”
这位汴京城中有名老儒笑道。
“非是老夫要与公主过意不去,只是召开武林大会立武林盟主此事非同小可,如此一来便不等于承认了在我西楚这些江湖中人也是有名有姓之人?此举大为不妥,公主试想,若真是这么一股强大力量能被控制住还好,若是控制不住定成为我西楚一大忧患,纵观古往今来养虎为患这等例子已是不在少数,家国大事,最费思量,公主万万不可如此大意自己培养了这么一个敌人出来。”
“退一万步说,公主当真以为在我西楚遭受前所未有严峻考验的时候靠着这群江湖中人就能转危为安?非是老夫危言耸听,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在我西楚犯下律法逍遥法外的?恐怕到时候若大战一触即发,别说指望他们能与我西楚出力,到时候不倒打一耙都已算不错,一句话说完,真正保卫我西楚家国的乃是我西楚大军,而并非这些江湖草莽,公主还请仔细斟酌。”
这位老儒说完便施施然坐下静等公主发话,公主尚未说话却已是群起而攻之。
“杨修,你这老儒真当可恶,如此诋毁我江湖中人,莫非我西楚若有朝一日遭受大灾之时仅凭你这老儒一张嘴就能击退来犯之敌?”
“古人说书生空谈误国,此话当真不假,人北魏当年马踏春秋三国造就如今天下三分大势可不是靠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书生。”
……
任凭山雨满楼那老儒依旧兀自巍然不动,只淡淡道了莽夫二字,场面一度失控,不见昭阳公主说话却见昭阳公主身后白衣男子站了起来。
“这位老先生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养虎为患,可在下除了养虎为患之外倒还听过四个字,瓮中捉鳖,西楚评选武林盟主虽地位足可撼动朝廷,可这武林盟主与朝廷的关系就仿佛是父亲和儿子,儿子闹腾的再厉害又能飞得出父亲手掌心?父亲不给吃喝不给其资本,儿子能有力气闹腾?”
“还是说老先生觉得儿子长大了只会恩将仇报反过来收拾父亲?在下可不曾记得儒家有此说法,又或是老先生觉得西楚这个父亲早晚都会老去如同日落西山?”
“老先生,你这可是忤逆朝廷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