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鱼得水

亚历山卓却殊无喜意，她本能地倒地一滚。

    身侧的一间民居墙壁崩塌，无数道雷光从中踊跃而出，将她的倒地之处彻底淹没。

    “玩弄伤口的小把戏，倒是能对付圣徒级别的傀儡了。可惜啊，我好像完全克制你的异能呢？”

    比之街道上的碎尸，一名更加魁梧，面目也更为可憎的斯利古德，走出碎砖残泥溅起的一片浮尘，摘下戴在头上的半片头盖骨，微笑着鞠了个躬。

    ——

    “先生，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查拉图抱怨道。

    此刻他的胸腔完全地打开了，路易却挪开他的腿，在那方桌子上扯来稿纸做着演算。

    “如果你不在意我弄错药剂的配比，你可以让我继续手术啊。”

    路易满不在乎地说着：“反正你死倒是不会死，最多受点罪而已。”

    “我保留我的怀疑态度。”查拉图嘟囔着。

    路易头也不抬地说着：“听着，小子，我已经用固定剂锁住了你的【灵魂】和【命运】，所以无论你的【物质】遭受任何损伤，你会【活着】的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明白么？”

    他畅快地挥了下笔，笔尖在纸上拖出一道漂亮的墨痕：“让你成为动物的就是你的【灵魂】，而让你成为超凡的就是你的【命运】，我猜这总有人教过你吧。”

    各色的小瓶大罐在查拉图的头顶无声地飞来飞去，终于，路易缠满绷带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好消息和坏消息，听哪一个？”

    “不那么坏的一个。”

    “我的演算很顺利，说明前面的部分都没做错，后面的配方也推算出来了。”

    “我有点后悔没先听坏消息了。”

    “嗯，坏消息是，演算消耗了我大量的脑力，为了继续手术，没法维持对你的麻醉了。”

    “嘶……”一阵剧痛袭击了查拉图的大脑，简直像是从三岁起每一个得罪过的小屁孩都长大了，组团把他套在麻袋里拿着带钉子的木棒痛打一样。

    而托自己的【灵魂】被锁住的福，查拉图偏偏还昏不过去。

    “要不要陪你聊聊？boss虽然给我讲过一个古老的边做手术边下棋的硬汉故事，不过我猜你不会下棋。”

    “告诉我……关于，灵魂和命运的事。”查拉图艰难地说道。

    “哈，你算问着人了，我可是神秘学专家。命运是个很宽泛的概念，通常我们把他视为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所以科学家可以成就超凡，艺术家也可以成就超凡，哲学家、军事家、政治家，一概如是，当然，在更早的历史中，宗教对世界的影响是最大的……

    扯远了，我们就从你的敌人开始说吧，斯利古德的强大就建立在【命运】的层面上，他的每一个傀儡都是活的，共享他坚韧的肉体和残忍的灵魂，但是这些伤害从来不会反馈到他的自身，反而每一次分裂和回归都会加强他的能力，这是为什么呢？”

    见鬼，我最讨厌授课的老师不停提问抽查。查拉图头疼欲裂地想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脱口而出的是什么：“因为这是他的【命运】？”

    “Bingo。”路易竟然点了点头，查拉图能感到自己的脏腑都在被一股有序的力量牵引着。

    “你要击败拿破仑，就只能在战场上打败他的军队。要击败梅特涅……”路易拿起查拉图手边的象牙剑晃了一晃，“就得发动政变或者革命把他从维也纳赶出来，让他穿着女装狼狈逃窜。这就叫击败他们的命运，否则他们就像是站在大地上的安泰一样，以赫拉克勒斯的蛮力都不能将其击败。当然，也有直接窃取和破坏命运的方法，比如你的能力就有一点这样的意思。”

    “那，弗兰肯斯坦小姐……不是很危险么？”一如既往地，查拉图想到了别人。

    路易难得地愣了一下，随即用笑容掩饰过去：“赢大概是赢不了的，艾莉嘛，她的能力是操控自己造成的伤口，能够折跃扩展到受伤者的身体的任意一处，甚至于伤及灵魂，听起来是不是挺没用的？尤其对斯利古德来说，他用命运来命令自己的伤口复原，比凡人用大脑控制手臂屈伸还要简单。”

    “不过，战斗不是比一比能力的优劣和克制，就能判定胜负的东西，你知道的吧，我和艾莉，这个姓氏的来源。”

    查拉图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终于看穿了这个男人。

    来自他玩世不恭态度背后，一丝深沉的孤独、萧索。

    但这也是查拉图第一次怀疑自己，他看到的就是真实吗？

    ——

    “你的女孩就要死了，你不担心么？”斯利古德假惺惺地笑着，朝约翰问道。

    约翰耸了耸肩，古怪地笑了起来：“看来你不了解英国文学，怪物。”

    “你竟然用雷电来对付……弗兰肯斯坦！”女孩厉咤一声，雷光被她振臂挥散。她不仅毫发无伤，反而愈加地容光焕发了。

    “这又有什么说法么？抱歉，我不是博物学家，没有研究雨林里蹿来蹿去的猴子的习惯。”斯利古德的笑容有些僵硬，幽蓝色的手臂褪回原状，他扭了下干枯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