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命了,她有些伤感地想,脑子里都是关于呆鸟的碎片。初见时他杀气满溢的锁喉一握,之后艺术一般的烤羊肉手法,以及温和有礼的谈吐……
眼看一队骑兵出营,笔直朝自己的方向来。唐馨墨抛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牵马往树林深处躲去。
“唐大姑娘!”
是裴寂的声音,气定神闲,中气十足。唐馨墨打树丛里探出头,看见他和一个服饰华贵的乌里温王子谈笑风生,一时无语。栾华骑一匹白马跟在两人身后,鞍辔豪华得亮瞎人眼。
军营收拾得很快。等他们再度下山,除了地面紫黑的血泥,所有战斗留下的痕迹都已抹去。裴寂不紧不慢地穿营而过。骑兵在两旁列队行注目礼。青袍少年陪在裴寂身边,恭敬地保持着落后半个马头的距离。唐馨墨和栾华四处乱看,神情警惕,终究还是有些不适应。裴寂倒是相当放松,和宗隽王子有一搭无一搭地闲扯。
“宗隽王子,记得替我向你家兄道个歉。”
“好说好说……未知裴将军入城何事呀?眼下两国交兵,城里却不怎么太平啊。”
“接几个朋友。”
“朋友?”
一个将官模样的蛮族靠过来,贴着完颜宗隽的耳朵嘁嘁喳喳说了一通。宗隽脸上颜色变了两变,重整笑容望向裴寂:“裴将军可是要找一位银白头发的小姑娘么?这有何难。那城中南朝皇帝已经降服,小王差一队兵进城,说话赛过圣旨。将军若不嫌弃,待小王下一道军令,着那南朝开封府将小姑娘接出来就是。不过举手之劳,又何必将军亲自前去。不如先去小王大营吃酒?我那营中颇蓄了几个美艳的南人歌姬,正好请将军玩赏一番。”他说完回头吩咐了几句,却换了乌里温语。将官点头之后摇肘行礼,就要走开。
裴寂忽然勒马,看了宗隽两眼,摇头说:“完颜宗隽,你居然想笼络我?”
完颜宗隽笑得有些尴尬:“此话从何说起……”他悄悄把手藏到身后,似乎比了什么手势,正要走开的乌里温将官又停下了。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
裴寂忽然把话扯得很远。完颜宗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陪笑。
“从前有个很有钱的人。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带来一株美丽到极点的花送给他。他非常喜欢这株花,把它栽在黄金做的花盆里。在花园里为它选了一个最高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有仆人为它喷洒香水,歌手为它弹琴,小丑为它表演各种滑稽戏。甚至每天浇灌它的不是水,而是最昂贵的金色葡萄酒。然而过了不久以后,这株花却枯死了……有钱人很是想不通。他把自己最喜爱的享受都给了那株花,为什么花反而枯了呢?其实在花看来,只要晒晒太阳,一掬清水就过得很舒服了。那些香水啊歌舞啊葡萄酒啊,都是烦得不行的东西,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