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仔细一看,原来将军府老老少少都抱着头蹲在将军房前房门外的过道,几个小孩子还在呜呜的哭着。历史再次重演,杨家上上下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的记忆被集体唤醒。有些没有经历过那场灾难,但多少年来在杨家也有所耳闻,亦同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一样恐惧。
众人看见将军出来,悬着的心好像突然落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两个小孩也收住了哭声。对于他们来说,杨将军,就是他们最大的依赖,有将军在,他们就如同有了主心骨,有了靠山。几个持着枪的士兵跑了上来,见到将军就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
“发生什么事了?”杨烁问,他放下手枪。
“有刺客往后院投*。”那人站直军姿向将军报告。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响声又炸开,杨烁拿枪的的手突然握紧。一些女仆尖叫了一声,随即是一阵幽幽噎噎的抽泣声,两个小孩子不知是被*还是被下人的尖叫声吓到,又哭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大叫。
吓着了“把他们带到地下室,快点!”杨烁吼道。
“可将军,那里有机密文件!”
“不管了,先把人带下去!”杨烁大声命令道。
众人听见大将军命令,都往地下室的方向小跑而去,但杨烁的眼睛却突然落在一个小孩的身上——半个人高的小孩却逆着人流跑了回来,他呆呆的站在杨烁的前边,看起来只有杨烁一半高,仰视着杨烁,两眼泪汪汪的。脸型跟他面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如出一辙。杨烁蹲下,把他抱起,亲了一下他脸颊。他用稚嫩的手臂扣住杨烁的肩膀,幼小的胸膛贴在杨烁宽广的胸膛之上,彼此感受着心声。
小孩把头靠在了父亲的肩上,喏喏地说道。:“父亲我怕。”
吴妈从后头跑了回来,:“将军,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好大少爷,都是下人的错。”
杨烁用低沉的嗓音在他耳旁说道,:“傻孩子,不用怕,爸爸在这儿呢!”随即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把他放下,杨烁也蹲下,半跪着。
“你先跟吴妈到下面,爸爸等下就去找你好吗?乖,不用怕。”
吴妈赶忙把孩子抱下去,小跑起来。他看着父亲站在门口,渐渐远去。杨烁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
杨烁的儿子名唤杨骏。杨骏面上的恐惧和泪汪汪的眼睛印在他脑海里,渐渐激发出杨烁的父性,一种保护他的强烈欲望。或许十年前的将军府里,他的父亲杨远也有过这股欲望。
“杨三!”杨烁待吴妈离开之后,对着走道大喊,召唤将军府的特工。
杨三闻声,领着五个特工上来,随即听候将军命令。
待杨烁下完命令,五个便衣便分头行动,杨烁持枪,刚下楼梯,一个士兵就迎面跑了上来,说是抓到了行刺者。杨烁心头一颤,他握着枪的手肌肉一下子紧绷,仿佛立马就要扣动扳机。他往大院的方向走去。
数十个卫兵围在将军府大院中央,十几根枪杆子齐刷刷地对准了中间躺着的那个人。
围着王老八的卫兵让出一道口子。
“将军危险!”杨三在后边警告,他迅速走向前。
大将军遇刺的传闻很快就传出将军府,市井纷纷惊呼: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为何如此相似?这天刚好是广州政变的十年祭日!爱嚼舌根子的人没有放过这个惊天八卦,不到一早上,南京城就将杨烁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越传越玄乎,有些说杨烁死了,有些想到十年前,说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死了。甚至说遇袭是杨家逃不掉的厄运。至于这件事是怎么结束的,我不再想叙述,只是在那时起,人们就再也没看见王老八出来拉黄包车。
副官跟着处理“行刺”事件的后续,杨烁被惊醒之后再也没有入睡,他顶着个浮肿不堪的眼皮,却没有丝毫睡意。今早的惊心一幕让杨烁回忆九年前的那段抹不掉的记忆,时隔多年,他早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一九二六年发生的事,却在短短的一瞬间全部记起。
一九二六年,声讨军阀革命运动进入*,四月十二日的上午,华夏党反动派突然发动政变。广州城内血流成河,大批投身军阀革命的仁人志士遭到迫害。杨烁之父杨远——民国开国功臣,就在这一天被政治对手屠杀灭门。他仿佛又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父亲,还有不少杨家人......杨家人在那场灾难中被屠杀过半.......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眼前全是死去的杨家人的模样,一个个血淋淋的尸体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杨烁额头上,腮帮子,都爆出了冷汗。他已经好几天没修理他的胡子,这让他的恐惧更加暴露无遗。
杨烁当然知道这不是蓄意谋杀,只是一个疯子回来寻仇,他想放过他,完全不计较,可警署却再三要求杨烁交人,他没办法,他不想得罪警法界——政不与军斗,军不与法斗,法不与民斗。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政坛箴言。
将军府的人惊魂未定,警察加大了在将军府周围的巡查力度,几十个警察在将军府外来回巡逻,杨烁生烦,心想道,我将军府还要你警署来保护?杨烁正坐在楼顶阳台上吃早餐,杨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阵脚步声在空阔的的大院内传开,正在吃饵料的金鱼也被吓得四处游动。
杨骏在一旁静静地喝着牛奶。
杨云看见旁边有人,抓着喂金鱼的仆人就问:“将军没事吧?”她的惊恐给仆人带来了惊吓,杨云见仆人结结巴巴,就直接冲屋里,上楼找杨烁。
杨烁在阳台上看着杨云跑,竟发出了阵阵傻笑。他很久没见到端庄的姐姐做出这么失态的动作。
警局里,警察局长亲自审理震动中国朝野的行刺案。昏暗的询问室里,何副官正向警官阐述今天凌晨车夫王老八行刺政府高官杨将军的经过,何副官交代完之后,大腹便便的警察局长就拿着一张纸,朝审讯室走去,王老八躺在审讯室里,后脑勺和耳朵在流出的血结成一块一块,粘住了王老八的头发,染红了王老八洗得发白的粗布大衣。警察局长抓着王老八的右手大拇指,沾了印泥,摁在了那张纸的左下角。随后又哂笑到:“哼,等着法院判死刑吧!”
何副官心里默念:这就是零口供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