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是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朝堂里掌控不了的势力也可借着报纸来掌控。这招棋当真是狠!
只是点子虽好,可这报纸能不能大行天下却是个问题。没有影响力,那也只是个屁。
“听闻常州苏州来了不少人,都是来投奔简云舒与唐寅的。此二人乃是苏常文坛的佼佼者,如今得了权势,很快这皇家日报怕是要成了苏常人的利舌。”
焦芳慢悠悠地喝着茶,“朝里苏常两地的官员也大力支持此事,这简云舒不简单呐……”
张彩身子猛地一震,忽然起身道:“下官还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是拱手离去。依然无礼的态度依然只让焦芳淡淡一笑。刘瑾如今被禁足着,张彩在朝中的势力还不如他,左右一个小人,自己又何必在意?
倒是这简云舒……
他眯起眼,看向窗外,已有许多人掏钱在买报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天子办报,就冲这名头这销量能差了么?大行天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简云舒,自己得交好一下啊!
焦芳不怎么管事,跟个泥塑人似的,虽是靠刘瑾势力上来的,但却也没刘瑾那么恶毒,有时甚至也会跟李东阳一起暗中保下几个人来。所以刘瑾倒台,他至多告老还乡,性命什么的是不用担心的。
不过近日张彩总是挑唆,刘瑾对他已有不满,这个刘瑾是靠不住了,自己也总得再为自己找个靠山吧?这晋陵先生看着就不错呢。
他笑呵呵地起身,道:“走,去买些礼物到皇家日报社道喜去。”
到了报社门口前,焦芳惊讶地发现这儿已停了不少顶官轿,转念一想,不由乐了。
这世上果然是锦上添花的人多呐!
唐寅与简云舒有交情,所以就得了陛下重用。那么从现在开始,大家想要往上爬,也就不需要只走刘瑾那路子了。
下了轿子,整理了下衣冠,也未让人通传,便直接进了报社。喧闹的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众人愣了会儿,便纷纷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焦芳笑着道:“免礼,免礼。今日皇家日报开张,本官特来道喜的。”
说着便是让人将礼物呈上,唐寅行了一礼便是收下了礼物,然后笑着道:“首辅大人请上座。”
焦芳点点头也不客气,入座后,目光扫视了下,道:“诸位同僚都是来贺礼的?”
“正是。”
一群人回应道:“这邸报面向民间也是千古未有之事,自然是要来贺喜的。刚刚陛下已经来过了,我等小官能得陛下叮嘱,真乃三生之幸啊!”
一群绿袍子的官员自然没上朝的资格,今日能近距离与天子相处自然是欢喜的。
焦芳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感叹:为官不易啊。这些绿袍子哪一个不是两榜进士?可为了仕途却不得不折损身份,前来这小小报社与一个小小唐寅谈笑往来。
“怎不见晋陵先生?”
“回大人。”
唐寅笑着道:“先生刚刚派人送了份贺礼过来,说是女儿家不便出面,只呈上礼物与下一期的手稿当是恭贺报社开业了。”
焦芳点点头,“晋陵先生知书达理,通晓天下事,老夫神往已久,那日中秋也只远远看了一眼,若是可以,还望唐总编能引荐一番。”
“大人言重,学生必当告之云舒首辅大人之言。”
唐寅心里一番鄙视。堂堂大明首辅竟是如此不要脸,折身求见一小女子,果是没节操到了极点啊。
焦芳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他能当首辅全靠马屁功夫。如今刘瑾看自己不顺眼,这简云舒又得宠,不换个山头难道真等着被人逐出朝堂么?
这边报社内你来我往的演着戏,而那边张彩已到了刘瑾府内。刘瑾虽被禁足,可到底是陪伴正德长大的人,正德也没太上纲上线,所以偶有人探望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次禁足警告大于惩罚,刘瑾心里也清楚。故而张彩所见的刘瑾也未见多颓丧,只是气愤难免,特别是听说简云舒靠着报社拉拢了一批人后,那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将屋子都烧了。
“国之将灭,国之将灭!”
他摔着杯子,“这女子就是个祸水!张彩,立刻找人撰稿,她那报社不是人人都可以投稿么?!我们也投稿去!就说这女人是祸水!还有,她门口那颗古树,给我做点文章去!”
刘瑾眼里闪着恶毒,“一个不祥的人也想伺候圣驾?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