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花豹嗷呜一身站起身来,托着她高高在上,俯瞰着众人,布衣在风中翩然若飞,眉目间凛然如剑锋,身姿飒爽英挺,一张口,清冽的声音中却包含杀气。
“想活,就自己杀出去!”
矿奴们闻言一惊,有胆小的当即就哭了起来。
“山神大人!”有个胆大的矿奴高声喊道:“我等手无寸铁,身有镣铐,若无大人做主,如何能杀得出去啊?”
青青瞥了他一眼,寒声说道:“吴军已经在包围封锁此山,你们留下是死路一条,杀出去方有生路。我能为你们开一条路,可没办法带你们这么多人离开,求生求死,自己选!”
矿奴们面面相觑,有些胆小的,开始往后退缩,朝着矿洞那边悄然退去。大部分矿奴还被绳子绑着腿连成一串串的,走路都无法迈开大步,有一个动,其他的人就不得不跟着。
他们早已被被折磨驯化得没了自己的主意,习惯性地听指令跟随同伴,虽渴望生存,但更害怕死亡。宁可像地鼠一样艰难地苟延残喘,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逃离和反抗。
“等一等!”那长串的人群里,忽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其他的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以为回去就能活着了吗?监工和校尉已死,吴兵上来,我们统统都得死!”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矿奴偷偷看了眼青青,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他们总是要人干活的,我……我们干活还不行吗?”
“你们要下去就下去,我不去!”
那人从地上捡起块散落的矿石,哐哐哐几下砸断了脚上的铁链,举着手中的矿石,昂首阔步走到青青面前,朝她深深一揖:“越人武成,愿追随山神大人,誓死一拼!”
他如此一做,那些矿奴中年青一些,为奴时日不长,血性尚存的男子,也纷纷捡起矿石,砸断铁链。有的拿起石头,有的抄起竹竿,还有胆大的直接从监工和士兵的身上捡起刀剑长矛,一个个走到青青面前,列队相随,躬身行礼。
“越国华宏愿追随大人!”
“越国……”
这些敢站出来的人,大多是吴越之战中的越国俘虏,勾践自己都为奴三年,方才能赎身回国,哪里还能管的上这些最普通的寻常士卒。他们被刺配到矿山中,做着最苦最累的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动则被监工蹂躏打杀,能活下来的,心中尚存一线希望,比那些胆小的矿奴更清楚,他们这次若是杀不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冲下去或许会死,留下来一定会死,左右是九死一生,他们被青青一激,终于砸断锁链,跟着这位“山神”赌一把生死。
“好!”青青点点头,冲着众人灿然一笑,笑容在阳光下无比明丽,带着种如朗日般明艳照人的杀气,朗声说道:“他们很快就要上来,不想死的,跟我——冲下去!杀!——”
“喏!”众人轰然响应,连花豹也跟着长啸一声,无比激动。
青青一跃而起,花豹也跟着飞奔而出,一人一豹,疾若闪电,毫无掩饰地,长啸着朝着山下扑去。
“杀!——”
有一个人跟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一千个……
这些年来,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战俘和奴隶被送来此处,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尸体被丢入山后的深渊之中,他们被奴役着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熬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在几乎失去生机与希望的时候,这个少女如同从天而降,不论她是不是真的山神,可此时此刻,她肯为了他们而冲向那些满手血腥的官兵,那他们也愿意誓死追随,哪怕用自己的命铺垫出一条能够让同伴活着出去的路,也胜过无声无息地死在那黑暗的矿洞之中。
伍泾负责看守会嵇山矿洞已经有三年,他原本是伍子胥的家将,后来在吴楚之战中立功转为军职,从小队长开始,就被派来此处。从刚到此处时沉默寡言的青年武士,到如今大腹便便的胖子,还从未想过,他还会有重上战场的一天。
可如今,看到那个骑着花豹的少女手持长剑从山上冲下,身后跟着成百上千衣衫褴褛浑身污黑的矿奴,本该号令手下剿灭这些乌合之众的伍泾,却在看到那个少女的第一时间,情不自禁地双腿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