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孙家的男儿,骨子里流着的,还是战斗的血液。唯有在血与火之间,才能激发起那种超越本能的感觉,他就算跟着孔丘学再多的礼仪规矩,终究还是要走属于他自己的路。
子路拉着他,如一阵风般穿过前院,朝着正厅走去。青青急忙追了上去,公输盘无奈地牵过几匹马,赶着战车朝里面走去,想要找给人接收者满车的东西,可没想到,方一进门,里面的人便一个个捂住口鼻,面露憎恶之色,对他避之不及。
这座别院本是卫公避暑之地,修建的格外大气奢华,只是后来请孔丘入住之后,便成了孔丘讲学之处。院中还摆着不少书桌,上面放着沙盘,一些学子原本一边在沙盘中练字,一边背诵着《春秋》,结果被那些马皮的腥臭味一冲,立刻乱了手脚,顿时乱成一片。
子路拉着孙奕之走到正厅门口,忽然听得背后一阵喧哗之声,回头一看,那些学子正乱哄哄地拦着公输盘和青青,要撵他们出去。
孙奕之苦笑道:“子路师兄,这些马皮是路上得来,还没来得及处理,想着赶来送与孔师,没想到却污了此地,真是抱歉!还请师兄代为安置处理。”
子路看了眼那辆站着,忽然眼角一抽,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用力,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是季孙家的车,还有那些马皮……你从哪里弄来的?”他昔日也是游侠儿一族,在孔丘为鲁国司寇之时,他也曾在季孙氏门下为官,自然认得那战车上季孙家的标志。这战车并非寻常马车,根本不可能借给他人使用,更不用说是用来拉货……简直是暴殄天物!
还有那些马皮,很明显被剥下来顶多几个时辰,无比新鲜,才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腥臭味。
鲁国和卫国都急缺马匹,轻易不会有人杀马,更不用说一下子同时杀这么多匹马。
这些东西,要不是抢来的,他能把脑袋割下来给孙奕之。
他狠狠地瞪着孙奕之,简直想把这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拿着抢来的战车和马皮,居然还好意思说要送给孔师!孔师连割不正的肉都不食,更何况这等来历“不明”的赃物!
孙奕之干笑一声,说道:“师兄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是他们故意来挑衅我,想要招惹忘得,自己技不如人,我当然要收点战利品啊!没事的!”
“没事?”
子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就算你本事大,别人杀你不成反被杀,可你这样堂而皇之地赶着季孙家的战车,拿着人家的战利品,招摇过市,还送给孔师……若是传到季孙家的耳中,冉有在鲁地辛辛苦苦打下的局面,只怕就要被他毁的干干净净了!
“还战利品……冉有和宰予他们辛辛苦苦地筹谋如何说服季孙大人迎回孔师,你倒好!居然抢来季孙家的战车,还杀了这么多马……你可知会带来何等后果?”
孙奕之被他捏得腕骨都咔咔作响,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师兄不必担心,那些人就算回去,也不敢说出此事。更何况……”他眉眼一扬,带着几分无赖地笑道:“他们想杀我,难不成我还束手就擒?现在杀都杀了,抢都抢了,何必多想?回头处理掉这些东西就行,师兄,我知道——你行的!”
“你!——”
子路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一指前方正厅,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进去见孔师,我去给你收拾这些垃圾!真是……唉!——”
他愤然转身,冲着那些学子吼了几声,让他们老老实实地继续背书练字,他则走道那辆战车前,差点被那腥臭味熏了个跟头,但看看那战车上刺眼的季孙氏族徽,无比头痛地说道:“牵好马,跟我去后院!”
公输盘自从进门之后,见得那些学子读书写字,敬佩得无以加复,他是匠户出身,没资格学习周礼,虽认得些字,却不过是公输家为了方便弟子看懂机关图纸标记所学,而他从未经受过系统的教育培训,从一开始偷偷摸摸地自学,到后来被收养后跟着师傅学习,都不曾这院中数十学子齐声诵读的场面,单是这种氛围,就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
哪怕只能听一听,看一看,也胜过一无所知。
只是子路哪里知道他求知若渴的心思,只是看到他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就有些不喜,刚要吼他两句,忽然一转头,看到那个跟在孙奕之身后的小僮背影,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