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夫差脑中“嗡”的一声闷响,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阵阵发晕发黑,险些落下马来,好容易定了定心神,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是谁?”
“是……是太子……”那探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却又不敢不说,“那两人守着的牛车上……正是太子……”
“他不是早就离开姑苏了么?又怎会……怎会……”夫差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死”字来,就算先前对姬友有再多不满和忌惮,他依然是夫差心目中唯一能继承他志向的儿子,先前对他的离去不闻不问,也是想看看王子地还有多少花招要耍,由始至终,他从未想过改立太子。
原本想着,等他在黄池会盟称霸之后,号令诸侯,姬友怎么也得回来向他低头认错,到那时,他教训一番,也就顺理成章地让他回来。
可没想到,这一去,竟成永别!
夫差连探子带路都来不及,猛地一挥马鞭,策马疾驰,直冲到了孙奕之面前,一看他身边的牛车,便跳下马来,一个踉跄,扑倒在牛车旁,一把抓住了太子友的手,那冰凉凉毫无生气的触觉,让他的心一沉,残存的一点儿侥幸也彻底破灭。
“为什么?阿友怎么会死?是谁害死了他?”
夫差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孙奕之,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早就带他走了吗?”
孙奕之轻哼一声,冷冷地俯视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他若是肯走,又怎会为你为吴国流尽最后一滴血?要说害死他的人,大王您可是第一个!若非您当初放走了勾践,又怎会有今日之事?若非您偏听偏信,险些让人逼死了他,他又何必逃出宫去?就算这样,他也不肯离开姑苏,还想着有一天能得您召见重回您身边,尽忠尽孝……结果呢?现在他把这条命都赔给您了,您满意了吧?”
“勾践!——”
夫差目呲欲裂,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他从一听说越军趁他北上黄池会盟之时入侵吴国,就知道大事不好,却没想到,姑苏会这么快失守,更没想到,太子友会死于此役。
“大王保重!”
“大王!——”
胥门巢和王子姑曹急忙跟了过来,看到孙奕之时,也未敢与他打招呼,只是交换了个眼神,待看清太子友的尸体时,俱是愣了一愣,便赶紧扶住夫差,安抚劝慰,生怕他气急坏了身子。这个时候,若是夫差倒下,那吴国就真的危在旦夕。
“命人……命人速速追击……追击越军!”夫差强咽下涌到咽喉的血气,咬牙切齿地下令:“能得勾践首级者,赏金千两!晋官三级!”
“得令!”胥门巢冲王子姑曹点点头,领命而去。王子姑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在一旁袖手旁观的孙奕之,当初艾陵一战,吴军大获全胜之时,孙奕之就曾说过,那一战之胜,看似风光,却断送了吴国最后的机会,大王若继续沉迷称霸之争,早晚败于越国之手。
那时,莫说大王不肯信他,就连他们这些曾经追随孙大将军多年的人,也不肯相信,如日中天的吴国,会败给那个兵甲不过千,战车不过百的越国。
可眼下,事实摆在眼前,号称十万雄兵难破的坚城姑苏,在五千越兵面前,仅仅支撑了三日,便已城破人亡。
王子姑曹不是那种没上过战场的新丁,跟随孙大将军征战十余年,他自然明白兵家大忌,便是夫差眼下的情形,敌我情势不明,便贸然出击,哪怕兵力占优势,却已是千里行军日夜兼程的疲惫之师,而对方不但以逸待劳,还占有大胜一场的心理优势,此役看似容易,其中却危机重重。
除非……大王肯冷静下来,重新启用孙奕之,稳扎稳打,或可反败为胜,彻底灭了越国。
可他一回头,看到夫差望向孙奕之的眼神时,心就往下一沉。
“你在这里干什么?”夫差红着眼瞪着孙奕之,低声怒吼道:“你不是阿友的兄弟吗?为何死的是他——为何你还活着?”
“因为我没有你这样的阿爹!也没有姬地那样的兄弟!”
孙奕之毫不客气地顶回去,冷笑道:“我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要如何对他,怎么?大王若是不喜,大可再让人拿下我……”
“混账!——”
夫差气得险些呕血,当初这两人私闯吴宫,就让他折了三剑进去,就算艾陵之战孙奕之在背后做了不少事,他勉强看在部将们求情的份上,答应赦免他一回,却没想到这小子非但不领情,还私自救走了太子友,处处与他作对不说,就连在他遭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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