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那里是兑不出钱的。
“这银票上的印戳,姨娘可认得吧?”苏远黛问她。
周姨娘腹中隐隐疼痛,胸膛之中气血翻涌,好半天才说道:“你屈打成招,这小厮自然帮着你来攀咬于我,我感恩严大夫帮我坐胎,给过他银票,他若是被大小姐收买,自然也能拿这银票来污蔑我!”
“小人没有污蔑周姨娘!”严大夫言语坚定,没有一丝怯懦退让,显然他妻子遇难,这事让他恨透了周姨娘,“周姨娘让小人给环芝姑娘开带有夹竹桃的方子,再让小人指认环芝姑娘拿夹竹桃谋害你的胎儿,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周姨娘瞪大了眼睛:“环芝用夹竹桃害了我的孩子,那也是事实,按你的意思,难道我让你开夹竹桃给环芝,让她来害我的孩子不成,我是疯了吗?”
环芝很快辩解:“奴婢真的是身体抱恙才找严大夫开的药,姨娘你为何要让严大夫来害我呢?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夹竹桃啊。”她说着就哭了,“奴婢相貌平平,又没有孩子,根本不可能会跟你争宠的啊。”
她咬定自己一无所知,是周姨娘嫉妒成狂加害于她。
周姨娘气得快要吐血。
环芝本就是要害她的,现在却端着一副被陷害的模样!
“周姨娘,小人是个大夫,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严大夫能当苏家的大夫,自有过人之处。
周姨娘瞪大了眼睛,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的孩子不是因为用了夹竹桃这种大寒之物才没的,而是从根本上先天不足,这孩子若是硬保,也未必能保得下来。”严大夫很直接地说出了症结所在。
“你说什么?”苏老夫人震惊无比。
周姨娘头嗡地一下就炸了开来。
苏向晚看了看苏崇林的脸色,简直比外头的天色还要焦黑。
周姨娘能这么狠心舍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孩子从根本上就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有疑问,自苏勤良之后,大房再没有过子嗣,也没人怀孕过,当然这跟苏崇林没有纳新人进来有关,也有可能是周姨娘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男人风流在外,尤其是苏崇林在商场上往来,少不得外头的女子会投怀送抱,周姨娘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所以苏向晚觉得,是苏崇林的身体有问题。
后来周姨娘怀孕了,怀孕的时机也太好。
所以她有了一个更深入的猜测。
“苏老爷。”严大夫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周姨娘的房里,长期燃着熏香,那里头加了雷公藤,此物有大毒,男子若然误用了这种东西,于生育有大碍,用得越久,对身体的损害便越发大,最后会无法使女子受孕。”
苏崇林觉得严大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愤怒让他的面庞越发狰狞扭曲:“若我无法使女子受孕,周姨娘的孩子又是如何回事,你难不成要说她是假怀孕吗?”
这事关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体面和尊严,苏崇林气得身子都在发颤。
严大夫面对苏崇林的愤怒,不慌不慢地回答道:“苏老爷正值壮年,若是期间暂停使用一段时间,身体便会有所恢复,也能使女子受孕,不过正如我所说,因为此药极毒,于生育有大碍,就是怀上了,胎儿也会因为先天不足而保不住,周姨娘的胎儿便是如此原因。”
苏崇林隐约觉得严大夫说的是真的,但他不想相信。
苏老夫人受不住刺激,眼睛一闭,差点晕过去,还是陈嬷嬷连忙扶住了她,不住地给她顺气,想平复她的心神。
“苏老爷或许觉得我在说谎,不过无妨,只消拿了那屋里的熏香,找外头的大夫检验一二,就可知道内里是不是加了雷公藤,此物的祸害如何,也尽可出去打听,小人不曾夸张半句,说的句句属实。”严大夫说完,满脸的颓然。
他心下不安,知晓了这么多的秘密,苏崇林定然不会留他性命,苏远黛保证了他能活命,他才这般豁出去,临阵倒戈。
“严大夫,依你看,父亲的身体,还能否恢复?”苏向晚适时地开了口。
严大夫眼睛一亮,颇为感激地看向了苏向晚,而后连忙道:“苏老爷正是壮年,周姨娘还能怀孕,便也证明是能恢复的,只要停用此物,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要有子嗣也是时间问题,只是要费些功夫。”
苏老夫人和苏崇林心里都松了一大口气,只要有可能便行,苏家什么没有,就是有钱,只要能治就行,他们最怕的是被别人知道,那苏家整个颜面都在被踩在地上,苏崇林丢不起这个人。
这一回他们不止不会杀严大夫,还要依仗严大夫。
毕竟这种事可不能再去外头随便找个大夫来医治,严大夫知根究底,还靠他来医治,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而严大夫为了保命,也会全心全意地医治。
周姨娘脸色灰败,这事她做得极为隐秘,就是王嬷嬷她也没有说。
可有些东西瞒得住外行,却瞒不住有真材实料的内行人,严大夫先前就发觉了,只是他听命于周姨娘,所以就当自己不知道。
如此一来,她的孩子就跟夹竹桃没有关系,环芝的嫌疑也不攻自破了。
她反而成了冤枉环芝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