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
杨桓颔首,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亲手将陈瑾的被子拉的更好,他垂垂眼,眼神闪了闪,迟疑一下,开口:“对,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苦笑一下,无奈道:“很难堪的往事。”
陈瑾握住了杨桓的手,并不强迫他说。
不管如何,她已经给他造成那么多为难了,不想更加让他难受。若是回忆起那一切是让人难受的。那么陈瑾是不愿意刺激杨桓的。
不过很显然,杨桓并不想瞒着陈瑾,他道:“我是六岁那年中秋节落水之后开始发病的。二十来年了,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如同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狂躁不少。大夫说,这是一种间歇性的癔症。而随着我那段时间情绪的变化,可轻可重。当然,小时候还好,不过随着年纪变大,我的病情严重了不少。我一直都很想找到病因,但是却无能为力。日子久了,我也惯了。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了我发病的原因。说起来,倒是要感谢父皇。”
陈瑾疑惑的扬了扬眉。
皇帝道:“他把我关了七八天,每日不见天日,又正好赶上了我发病的日子。可能是双重刺激,竟是让我突然想到自己是为何发病的。原来那一年中秋,许多官员偕眷进宫过节。我当时有些发热,身体不太舒服。去母后的寝宫寻她,结果意外看到她和周尚书在宫中偷情。当时急火攻心,又因为被发现,我仓皇逃走的时候才失足落水,跌落到池塘。而后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儿对我的打击太大,我竟然一下子就忘记了。”
杨桓苦笑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陈瑾轻轻搂住杨桓,使劲儿的摇头:“你不是。”
杨桓:“我是。”
“你才六岁,六岁的小孩子,逃避现实又有什么问题呢?便是成年人尚且不敢说自己做的多好。更何况你那么小,那么那么小。”
杨桓道:“父皇把我关起来,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让我把这件事儿想了起来。我也终于将母后,不,是假皇后对我疏远的事情联系起来。其实她开始对我还是可以的,我仍是记得幼时她对我不错。也就是那次之后,她渐渐就对我冷淡起来。许是也对我心里有了很大的隔阂了吧?我想,她应该也很怕我想起来的。”
陈瑾:“事实上,这么多年了,你确实没有想起来。”
若不是这个刺激,他现在依旧是想不起来的。
杨桓缓缓道:“是啊,有时候有些事儿就如同老天爷算计好的一般,谁也没有办法逃脱。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反而是想起来了。”
陈瑾搂着杨桓,低声:“可是这一切,终究都会过去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杨桓抬眸看着陈瑾:“可是我失去你了。”
陈瑾摇头,坚定:“你没有失去我。其实真正的相爱,又何必拘泥于会不会在一起呢?不管我们人有没有在一起,心总是在一起的。杨桓,你知道的,若是你跟我好。其实于你自己也是不利的。”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认真:“我明明这么针对俞家,你还对我好。别人怎么看你?那些支持你的人怎么看你?他们觉得你只会儿女情长。你没有任何担当。若是这样,往后还有谁会支持你?你不争,有人就要你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安心去争取自己应得的。而不是被人害死。杨桓,我要你好!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们也都要过的很好很好。不要让彼此担心好么?”
杨桓看着陈瑾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明亮。
不知为何,杨桓突然就有些明白,陈瑾不肯再与他在一起,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陈家人。同时也是为他好。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让陈瑾这样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想到的都是如何可以让他过的更好。
他低头亲上唇的唇,低声:“你为什么?”
呢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瑾儿?值得吗?”
陈瑾摇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那么多次帮我,救我,也没有考虑过值不值得,更没有想过值不值得回报。子桓,不管你会不会忘了我,我都希望你明白,我都希望你好。”
杨桓忍不住越发激烈的亲吻起来,轻声的呢喃在唇齿之间依稀可见:“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瑾儿,我的瑾儿……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么多?”
喜欢一个人很难,想要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更难。
他低语:“我的瑾儿……”
陈瑾抱着杨桓不言语,她回吻他,泪水滑了下来。
这世间,总归不能事事都尽如人意。
她垂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低声:“以后,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