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因为初次见面,他们都对她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友好。
研二暑假,易珊申请留校帮导师筹备一个重要的课题研究。扎在如山如海般的书籍论文里,她几乎吃住都赖在了导师家。有一天,导师带回来一个人,对她说,易珊,我给你找你了个帮手。易珊叼着笔从书堆爬出来,抬头便看见了对她笑得灿烂的李益民,他穿着白衬衣,戴着金丝边眼镜,儒雅干净。导师说这就是你那个特别牛的师兄,他从美国回来过暑假,被我抓来奴役了。易珊呆呆地点头,叫了师兄,后来混熟了,她就开始大大咧咧喊“李益民、李益民”,师母在阳台浇花都可以听见书房里易珊放肆的大笑。
她失去萧楠之后那一年最快乐。她以为另一个萧楠回来了,他们自然而然成为了恋人。后来,她把要结婚消息的人告诉了方树,方树笑着恭喜她,说你终于忘记了萧楠。方树的祝福像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脸上,忘记萧楠,是对她最残忍的惩罚,是对她青春最深重背叛,于是,易珊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有生以来最恶毒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我选这个人是因为他最像萧楠。
她身后是李益民青白的脸。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有多伤人。易珊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萧楠。也许是的,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安心的气质,他们是同一类人。不过一个来的早,一个来的晚,易珊死心眼地爱上了前一个。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俗套的不得了。
易珊去向他解释,结果李益民喝醉上了酒吧女的床。李益民问她爱不爱他,她回答不了。他把结婚戒指从窗口扔了下去,那是他们一起选的,选了很久,刻了他们的名字和认识的时间,他们说过结婚就去美国,去他上学的地方看一看。
一个在美国,一个在C城,他们靠着对婚姻的幻想熬过了许多离别,却忽略了婚姻不是靠憧憬,还是要靠爱情。
夏日里,阳光穿过绿叶的缝隙,点点滴滴洒在易珊的白裙上。那时,她坐在宿舍飘窗台上和李益民打着越洋电话。
他说,我们要不要办婚礼。
她说,不要,还是旅行结婚吧,闹得慌。
他问,去哪儿?
她说,要不去你上学那儿?
他说,可以。
她抱怨,我英语不好。
他笑,牵住我的衣角,不会丢。
她捂着嘴傻笑。
也许,她对他也曾有一丝真心,不完全是相似的比较。
姐姐说,你要为了萧楠错过多少,的确,她真的错过了很多。
一滴泪落在钻石耳钉上,易珊关上盒子,放进抽屉。
早上起床,李益民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易珊站在卧室门口喊了声,“师兄”。
李益民回过神来,朝她虚弱地笑了:“你每次这么叫我,我心里就发慌,明知你的要求很难答应,但我还是会咬牙答应。与其你难受,不如我来。”
强忍住鼻子里的酸楚,易珊轻声道:“我想暂时离开事务所。”
李益民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又一次逼他,靠着他对她的喜欢,逼他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她听见李益民说:“好。”
一如既往,她的要求,他全部答应。
李益民道:“我给你推荐一些事务所。”
易珊道:“不用,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自己找。以前一直被姐姐和你保护,这次我想自己试一试。”
李益民道:“姗姗,你……”
易珊笑道:“终于长大了,你是不是老怀安慰了?”
李益民道:“那个人就那么好?给了你这么大的改变。”
易珊道:“这次我想试一试。”
李益民不语,思考了良久,艰难开口:“是因为像萧楠吗?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选我,我现在可以接受了,作为那个人的替代。”
她不想他一再放低姿态,牛逼哄哄的师兄应该配得上全心全意的对待,一步一步走去他身边,脸上挂着未干的泪,她笑着说道:“不,不要,我不会选你。你不是替代,从来不是,我欠你一个道歉和解释。”
“你是你,萧楠是萧楠,你们从来都不一样,是我太执拗。只在意拿你和他比较,忽略了比较之后,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对不起。”
李益民的眼里放出光彩,他抓紧她的手,诚恳道:“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易珊双眼里的平静浇熄他刚刚燃起的希望,手一寸寸放开,李益民苦笑:“我知道了。”
那天,易珊对李益民说,师兄,很早的时候,我错过了萧楠,然后错过了你,现在,我不想错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