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要结婚。”
他回得倒是坦率。
那时候他也不过26岁,生理上是个大男人,但心性不过是个贪玩的大男孩,从来未想过结婚之事。
后来跟贺静嘉结婚,是因为薛嘉瑜怀孕了。
他被贺静嘉那个野蛮女拿着枪,一把真枪抵着腰部逼到医院,亲自给薛嘉瑜一个交待。
薛嘉瑜想同他一个人谈谈,贺静嘉威胁一声后便离开。
那天,她坐在病床上问他:是不是就算有了孩子,哪怕是结婚,他也不会喜欢上她。
他言简意骇地回了一个:“是”。
“我知道了。”
她没再问什么,便让他走了。
后来,从贺静嘉那里得知,那个小坯胎,她决定流掉。
那个从来不在计划之内的小生命,他无波无澜。
他们都是成年人,所有的决定与后果都是要自己负责。
只是事情出了极大的差错,贺静嘉放在包里的验孕报告在拿东西时不小心掉出来,正巧被贺家长辈看到,便逼问事件原因。
她护妹护得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直言报告是她的,肇事者自然是霍公子。
未婚先孕这件事,两家长辈绝无可能姑息。当然,流产这种极伤身体的事情,也不允许发生,疼孙女疼得不行的贺家大佬,说什么都要让他们结婚。
她与霍希安谁都不想说出实情,又不想再费口水跟两家长辈解释那么多,才有了两人结婚之事。
贺静嘉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阻止她。
原本就打算,结个两三年,借口感情不好再离。
可这中间不管事情怎么发展,最终也还是回归了原本想要走的路口。
往下该怎么走,又会碰到什么事,没人知道。
一段故意隐瞒的往事,从霍希安嘴里出来也不是过简单的三言两语。
“那今晚的呢,又是怎么回事?”
霍云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
“我喝多了,她也喝多了。”
阴差阳错,差点又有了第二次交集。
他明明不喜欢她,以前对她的爱慕甚至很不耐烦,但事过境迁,他竟对她提起了莫名的兴趣……
这些话,他只是埋在心里,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
“不要拿酒当借口。”
霍云易低斥一声。
霍希安咬了咬牙,伸手将小叔手里拿着的戒尺扯了过来,又狂拍了几下。
“真想要把自己打残啊?别打手,打其它地方。”
霍云易没好气地夺过尺子,霍希安低着眼不说话。
“知道疼啊?疼了自己回去擦药。”
他拿起戒尺往外走。
霍希安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咬了咬牙。
人果然不能做错事。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再犯错。
大概是打得还不够狠吧!
-
薛嘉瑜行走不便,刚跑出祠堂就被贺静嘉捉住,将她带到了车上。
“为他哭,不值得,别哭了。”
她扯了纸巾,正要帮她拭泪却被她一把狠狠地抱住。
“嘉嘉……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好?那天晚上他真的没有强迫我,没有的……”
她明知他喝多了才进去休息,想着送醒酒茶的机会近距离地靠近他一点。
他喝醉时,静静地躺在床上许久,她也没叫他,就这么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他是她藏在心里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她知他不喜欢她,所以连告白都说不出口。
在他面前,她是自卑的。
所以,她只是想静静地,近距离地在他身边多呆一会儿,就这么看着他而已。
但是醉洒本就容易横生出太多的意外。
但那一场意外,她是真的愿意的,也没有后悔过。
她真的只是想拥有那一刻而已,没想过与他有未来,没想过用孩子来威胁他。
就算到了现在,也是一样的。
所以,那年她从来没有打算将那件事告诉除了嘉嘉以外的任何人,若不是当年她因意外怀孕,丢在垃圾桶里的验孕棒被嘉嘉发现,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一定埋在心里一辈子。
她知道嘉嘉是心疼她,想名正言顺地让霍家长辈教训他一次,所以刚才在会所那边编了个假验伤报告的事情。
她不怪嘉嘉,不怪他,今天晚上的事情,其实也真的怪不了他。
她只怪自己,怎么就喝醉了,怎么就乱认人了?
只是嘉嘉一直不相信他没有强迫她,不管是多年前还是现在。
为什么她这么笨,总是惹大家不开心?
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的。
每回来一次,就惹一次祸。
等明天阿远哥与叶臻的订婚礼过后,她就回H市,再也不回来了。
-
主屋卧房内。
“阿德,刚才是不是有人回来了?”
霍老太爷起身,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温水,问道。
“是小霍生。”
老爷子眉毛一挑:“这个时候,他回来做什么?”
“去了一趟书房。”
“做什么?”
“拿了把戒尺就出去了。”
“去哪?”
“不清楚。”
-
霍云易提着戒尺放回书房正欲离开时,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爷爷,怎么起来了?”
老爷子哼了声:“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回来找什么?”
霍云易低了低眉:“没什么。”
“阿易,你现在是心思越来越多了,啊?没事你拿我戒尺出去?”
霍云易:“……”
这老宅里,多一只蚊子飞进来,公的母的,都瞒不过老爷子的耳目。
“谁犯错了?”老爷子又问。
“没谁。就有个朋友对古董戒尺感兴趣,知道我们家有一把,拿出去给他看看。”
当年的事情,他才刚刚得知真相,还处于惊讶之中。
而且当事人都不在,从他口中转述出来势必会与事实有出入。
不管当年他们出于什么意愿不想让事实真相流露过多,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隐私与决定。
就算在今日,他也没有资格代为讲述。
“什么朋友不能在白天带来家里好好参观参观,非得趁天黑做偷鸡摸狗的事。”
霍云易:“……”
拿把戒尺怎么就成了偷鸡摸狗的事了?
“他从国外回来,等会七点的航班离开,这个时候就不进门打扰了。爷爷,天还没亮,我送您回房。”
“阿易,你这话听着是没毛病,但我怎么觉得就是不对呢?”
“爷爷,您还真是想多了。”
“有吗?”
……
贺静嘉将妹妹送回家,原本想要陪她一起睡,她却让她回房休息。
她知她想一个人静静,也不勉强她。
替她关上房门时,霍云易的电话就来了。
他就在她家楼下。
打电话给她,只是想问声回到家没有,结果她就跑下来了,上了车就往他身上扑。
他笑着接住她:“小心等会警察叔叔敲车窗。”
“才不怕。”她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凌晨四点半,最让熬夜的人觉得困倦的时候,闹了一个晚上,她也累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回去睡吧。”
原本,是有些话要问她的。
但是看她困倦的模样,心下不舍。
今日是陆怀远与叶臻的订婚之日,十点之前他们要到场,要不然就失礼了。
她还可以再睡几个小时,车上地方太小,不舒服。
“你陪我上去我才上的。要不然就睡车里。”
霍云易看了看时间,再看她昏昏欲睡的模样。
叹口气,陪她上楼。
-
早上六点,另一高级公寓里。
谢晓晴穿着裕袍出来时,贺政哲正靠在床头,指尖夹着烟,看到她出来,吐出烟圈,烟雾缭绕,迷糊他冷峻的脸。
她朝他走了过来,睫毛微动,伸手两根手指头,夹住他燃了一半的烟,放到唇间,才吸了一口,就被他夺了过去。
“谁让你抽烟的?”
男人声音,克制中带了抹难言的怒意。
“呵呵,贺生,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嗯,谢筱晴。”男人的声音低了好几分,正欲伸手将她拉过来,被她一个反手推开,后退两步。
脚跟踩中他落在地上的手机,弯身捡起来,丢给他。
“昨晚好像响了好多次,贺生还是看看是不是贺太查岗。”
说着,转身去更衣室。
贺政哲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工作电话两个,还有几封邮件,三通余珊妮的电话。
点开余珊妮的几条消息-
“阿哲,怎么还没回家?”
“明日陆家的订婚宴,是你来接我还是怎么样?”
“我让厨房煮了醒酒汤,你别忙太晚。”
贺政哲把手机扔到一边,又点了一根烟,但吸了两口就按掉了。
谢筱晴出来看到他还在,撩了撩长发:“还不回家?”
贺政哲闭着眼不应她。
“贺生,你不回家没关系,不过呢,我男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确定要跟他握手见面,顺便一起饮早茶?”
闻言,闭着眼的男人猛地开眼。
“你说什么?”
“我说,我男朋友马上就回来了哦。”话音刚落下,她的手机响了。
当着他的面,她划开屏幕,接听-
“Shelia,亲爱的,有没有吵醒你?”
“没有,刚好醒来。等下回来记得买早餐……”
“想吃什么?宝华茶楼早点?”
“嗯,云吞面记得不要放葱花。”
……
这一刻,与她男朋友亲呢无间地聊着早餐要吃什么。
贺政哲沉默起身。
她结束通话,转身过来时,他正好拿起手表戴上,脸色冷峻。
“记得收拾干净。”吧嗒一声,扣上腕表。
“不用贺生挂心。”谢筱晴嘴角勾出抹笑意。
-
贺政哲出了门,拨电话给助理,让他来接。
公寓一梯一户,隐私极好。
他就站在她门口,抽烟。
二十分钟后,助理来电,车子已在公寓外面等候。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朝电梯处而去。
恰逢电梯门打开,他与里面正准备走出来,提着宝华茶楼餐盒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看到对方都很惊讶,相互无声地打量着对方。
贺政哲长年身处高位,在外时,满身上下满满都是上位者的强势,而电梯里的男子看着很年轻,不过24、5岁的模样,清俊文雅,气势是不如他,不过,也丝毫不畏惧他镜片下锐利的眼神。
一直到电梯门欲合上时,电梯里的男人才伸出手,再度按下开关键。
一个出来,一个进去,擦肩而过,没有招呼。
电梯门合上时,贺政哲手里握着的手机却忽然猛地砸向电梯墙,“哐”一声之后落到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