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对于天子突然的发怒,有些茫然,他看了一眼天子瞳孔中散发出来的微红,因为一夜没睡长满血丝的眼球,此时看起来更加瘆人。
面对于此,帝俊明白了天子在思量何事,只叹了口气,没有作答,他看了看窗外破空的朝阳,意味深长:“一切只不过天数、命时罢了。”
“哼。”天子听到帝俊再次用玄乎其玄的说辞糊弄他,不由嗤鼻,反正他已然不担心帝俊如今会拿他如何,他身边的供奉死的死,叛的叛,也不怕惹怒帝俊再引来杀生之祸。
再者说,他是天子,人皇之气,就算天帝在此,他也能和那人平起平坐,因而冷笑道,“还看人心吧,先生之心在吴家,自然不管朕之气运,因而朕的将来,先生也不过冷眼旁观是吗?当真如此凉薄?”
帝俊对于天子带着讽刺的疑问,仍旧不动声色,亦懒得驳回,他只平平静静地看着这暮色晚年的天子,透过天子无神的瞳孔,仿佛看到了金莲凋敝,万物衰萎,他知道,这个人的气运已失,避无可避。
“即是命定之事,还带着怜悯之心视之,岂不自寻烦恼。”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今日偏殿中的两人密探之话。
天子此刻陷入了自己的思量中,说再多也无意义,只见天子拂袖离开了窗棱边,向殿中踱了几步,欲往议事阁中走去。
刚走了几步,待他拉开秀金门帐之时,他又回过头来,露出一脸猜忌的神色,抛下一句冷言:“看来,今后这天下是他吴家的了。”
帝俊不置可否,淡淡看了一眼天子那猜忌的眼色:“天下之事,从来不可预料。今夜刚过去,陛下琐事繁多,帝某告辞了。”说完,只见偏殿中一团金色光芒一闪,帝俊便消失了身影。
出偏殿,是一层阶梯,阶梯之下有一块灰石铺就的广场。
帝俊站在广场上的高台上,一阵风过,卷起了他的赤红大氅,风摆动着皇旗,这一日的风很大,好像卷起了京城中的暗潮,风起云涌。
他看着不断鼓动的大旗,微微蹙起了眉:风将起,变幻才开始,今日之后,九州势必战火不止,从此再无宁日了。
正当此刻,白泽出现在帝俊身边,回命道:“主君,计蒙、英招、鬼车已将所有易家的幕僚修士全部除去。”
帝俊点了点头,将视线从卷动的大旗上移开,挪开了步伐,往台阶下走去:“嗯,回去吧。”
白泽和帝俊的身影越行越远,已看不见议事阁屋檐上的雕花,也听不见此时议事阁中天子对易允等人的怒威之声,他们穿过几处大门,仿佛这皇城中的纷扰再与他们无甚关系了一样。
这时,帝俊才向白泽问起:“小风呢?”
是了,今夜四处火起,乱成了一团,还真不知风菱去哪了,吴小俊和雷泽言的话无疑在平定了京城兵营的叛乱后,两人应当此刻在皇城中做最后的收缴之事,但风菱一直没有出来凑热闹,却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