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了这样的话,我便知道,自己没戏了。”豹子有些自嘲地一笑,“不但我没戏,连殿下、世子爷统统没戏。老狼那性子执拗得很,认准的东西,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我,“小月,他们说老狼背叛了殿下,你信么?”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行刺太子殿下,是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便是真的么?”豹子神情复杂地微微摇头,“我总觉得,一个人的脾性善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尤其是老狼那样一根筋的家伙。”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书抱紧,“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箕水豹挠了挠头,费劲地总结了下自己的观点,“我是想告诉你,老狼始终是个正直善良之人,且对你用情至深,希望小月你,能放下对他的怨念,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好过些。”
我望了这伤感的豹子一眼:“原来,你俩才是真爱啊!”
“……什么?”
被豹子这沉重的话题带得伤感无比,让我险些忘了件重要的事:“你知道我方才碰见谁了?”
“谁?”
“马赛赛!且如今她是陛下亲封的萧才人。”
“啊?”豹子惊讶得瞪圆了眼,“怎么会?”
“我刚才见她在湖边被翊王调戏,也深觉不可思议。她还说她住在浮云轩。”
“这事儿古怪啊!”豹子皱了皱眉,“我得去找浮云殿的侍卫打听打听!你先自个儿回东宫吧。”说罢,一阵风似的跑没了影。
徒留姑娘我来不及问一句:东宫在哪里?
待我兜兜转转历尽艰辛地回到东宫,迎面见豹子疑惑道:“我都回来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呢?”
我咬了咬后槽牙,很想一巴掌呼上去。
幸而他切入正题够快:“马赛赛的事,我打探到了,你猜怎么着?她竟是陛下北征归来的路上给带回来的!”
“出征还带捡姑娘的?”
“慎言慎言!”豹子无奈地伸手虚点了我两下,“说是陛下大捷归来,率军路过兖州府,兖州知府萧瓒为陛下大宴庆功,席间萧瓒之女献兰陵王战舞,被陛下一眼看上,当晚就……那啥了。”
我刚想说陛下还真雷厉风行,想想又咽了回去。
“自家女儿得皇上恩宠,萧瓒自然喜出望外,便禀明陛下,让他女儿跟着陛下返京,进宫便封了才人。”
“就是马赛赛?她怎么可能是萧瓒的女儿。”
“是啊,如今她可不叫马赛赛了,叫萧茕,茕茕孑立的茕。”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这是马赛赛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吧。
“以马赛赛先前的性子,断不可能为贪图荣华富贵而入后宫,只怕她入宫是别有用心。”我皱眉沉吟道,“且这个萧瓒,大有问题,你最好派人查一查他的底细。”
箕水豹点头称是。待他走后,我独自在房中,习惯性对着桌上的灯盏出神。
如马赛赛者,从侯府千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这样大的打击,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承受的。
以她先前飞扬跋扈的性格,以及有勇无谋的脑子,她入宫来能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思前想后,终觉只有一种可能:报仇!
这就危险了……
我起身来回踱了几圈,索性趁着夜色,悄悄掩门而去。
幸而今日找回东宫的路时,曾误打误撞地逛到了浮云轩门口,特别用心记住了位置,故而此番夜探,倒也轻车熟路。
此时已是夜半更深,各宫各殿都熄灯入眠,我便趁黑躲过巡夜士兵,一路潜行到了马赛赛的寝殿窗外。
正犹豫着是否要偷偷摸进门去,却忽见窗内有微弱光亮,似是有人点起了一盏油灯。
被发现了?我心中一惊,又听窗内几不可闻的声音,“你来了?”
马赛赛这一问着实的让我心惊胆战,正犹豫要不要接话,却听房内另一个女子柔媚声音:“马小姐在宫中过得还好?听闻圣眷正隆,恭喜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便听马赛赛冷声道,“你们明明知道,我进宫可不是为了伺候那老头子!”
果然……我小心地站起些身子,用湿指尖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向屋内望去。
借着微弱的烛光,见马赛赛正与一黑衣女子相对而坐,神情肃穆,那黑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寻了多日,易容入宫的紫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心中不由一阵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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