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寒气直接让李暃打了个哆嗦。洛洛可不管这些,一下就凑到李暃面前,伸出双手摊平,笑嘻嘻地道:“世子哥哥新年好!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红包拿来!”
李暃一下子笑的前仰后合,乐呵呵地叫下人拿了红包,竟然直接包了一锭金子给她。
这回轮到洛洛笑的前仰后合了,一溜烟跑去找师傅炫耀了,十年了啊,师父一个红包都没给过她,毕竟师父是真穷啊。
从今以后,李暃在洛洛心里再也不是笨柿子了,而是妥妥的大金主!
正月初一早上,家家屋子里都是暖暖洋洋,其乐融融。做饭蒸馒头、揉面包饺子、喜气洋洋的过年氛围簇拥着温暖。婢女把热茶端给李暃,李暃静静欣赏着这雪中的平静祥和,也感受着鸡飞狗跳的人间欢乐。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却打破了这份祥和宁静。
来的人正是安裕王的亲随李五,他还穿着军装,停下马便一气不歇的冲进了王府。
“五叔,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父王呢?”正在前厅饮茶的李暃诧异,五叔平常是父亲身边的人,不会轻易离开的,他这时候回来必是出大事了。
李五奔着跪在李暃脚下,稍微平静一下气息,哀声说道:“王爷遇刺,性命垂危,请世子尽早出发,见王爷一面!”
“什么?”李暃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碎成粉末。
“何人所为?我父王现在情况如何?”李暃强制地按下心中的焦急,让自己尽量先平静下来。
“王爷是遭遇刺杀,刺客不明身份,在牙齿藏了毒药,被逮后立即服毒自尽,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王爷受伤位置虽然不算是要害,但是刺客剑上有毒,不知何毒无药可解,目前,王爷尚能保持一线清醒,但是……”李五顿了顿,接着道“王爷怕自己重伤的消息被敌人知道,现在还秘而不宣,但是最近沿海倭寇动作频频,朝廷也多有诏令,怕是瞒不住了,王爷也是希望世子尽快赶去帮忙主持大局。”
李暃冷静下来,扶起李五,道:“五叔先去休息,我收整安排妥当就立即出发。”
刺杀,好啊,他与父亲隐忍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吗?
李暃的眼中露出冷冽的杀气,一改他往日浪荡不羁的模样。他去找了怀恩,怀恩正在院子里教洛洛练剑。
说明原委之后,李暃让怀恩带着洛洛先行离开,他要去赴这修罗场,没必要让怀恩和洛洛为他涉险,而且,修仙门派不参与人世斗争这是铁令。
“你即与我说明了原委,我就没有放任你不管的道理,前路不论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创一遭,我即便不用仙法,武功也还是不错的。”怀恩道。
“师父去,我也去。你才给了我金锭子,我是必然要帮你的,要不然师父要骂我忘恩负义了。”洛洛刚收了剑,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暃看着他们二人坚定的目光,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去,有你们在,我安心不少。不过,我还要先安排一些事情。”
李暃带他们来到逸香阁,嘱咐了家仆便在大厅中等候,不一会,洛洛终于看见了家中的全部女眷,她们真的是足不出户,这几天了都没见她们走出过这院子。
来的一共有九个人,七位女子年龄差距看着不小,有的年近四十,有的仅有双十出头,但都是容貌姣好,气质不俗,还有两个小姑娘,一个五岁,一个九岁。
“诸位小娘们,请各位立即收拾细软行囊,回到你们家乡,没有地方去的燕婶会给你们安排去处,有人问起,就说你们是返乡回娘家了,其余切忌不要多言。”李暃细细安排。
一众女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便作揖谢了世子。
李暃又蹲下来,对两个小女孩轻声道:“梨娘,窈娘,你们跟好母亲,别怕。”
两个小孩子怯怯的点点头。
“世子,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问道。
“二娘,放心吧,只要我安裕王府还在,便会全力护大家周全,只是我要离府一阵子,怕京中生事,所以你们先离开京城,一切等我安排。”说罢,李暃又回头嘱咐旁边的老嬷嬷,“燕婶,给大家多准备些钱银,务必照顾好大家。”
“谢过世子。”众人齐齐俯首谢礼。
“不用,你们一定要切记,不必打听,不要多问,先离开,不懂的听燕婶安排。”
说罢,便带着怀恩二人离开了逸香园。
“她们,其实不是你父王的姬妾吧。”怀恩道。
“你猜出来了?”李暃无奈的笑笑,“他们是那些被灭的几国的皇族后人,皇上当时下令是敌国皇室之人一个不留,我父王不忍心,便尽量留下他们的血脉,另外两个小孩子也不是我父王的孩子,是几年前打仗在战场中捡回来的。”
“这要是被你们皇上知道了,这是欺君罔上的重罪啊。”洛洛惊呼。
“你也看到指月斋里面的无字牌位了,那些都是死在我父王手下的冤魂,为国,我父王征战沙场,奋勇杀敌,可于私,我父王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李暃笑笑,“以战止战虽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是确实是能够让天下太平最快捷的方法,太平了,没有战争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才不会居无定所,流离漂泊,才能有你们见到的那样祥和快乐的春节。”
“所以这些女人,对外就说是你父王的姬妾,却从来连院子都没有出来过。”洛洛明白了。
“她们曾经也算是王孙贵族,保不准谁就见过,谁会记得,更保不准谁会拿她们大做文章,保护她们,也是在保护我和父王,你们说,对吧。”
洛洛点点头。
马车已经备好了,并不是世子一贯用的雕花金顶的豪华大车,而是一辆非常不起眼的黑色小车,就像是普通人家都可以随时租到的马车,只是那马匹一看就不俗,两匹马都是能一日千里的良驹。
“走吧。”李暃向二人点头示意。
“走,出发镇海关!”洛洛钻上马车。
“那个,柿子哥哥,那些女人里面有西蜀后人吗?”
“……,只有西蜀没有,西蜀一战,我父王未有参与。”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西蜀一战,鲜血染城,西蜀皇室百余人,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吗……”洛洛总觉得自己的身世和那天西蜀之战有关,但听到这句无一生还并不是失去探究身世的失望,还是一种悲凉和浓浓的哀伤。
那个萧延和到底是个什么人?血洗西蜀,泯灭人性,滥杀无辜,而他竟然可以为了封王不要妻妾不要子嗣。好一个西凉王!
洛洛的拳头攥紧了衣角,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哪怕是对于妖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