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人,能藏人的大抵就只有车厢底盘了。
虽说知道下头若是冷不丁捅把剑出来,他和孔杰可就麻烦了,虽然他之前能够有勇气出去,那是因为当时的情景实在不允许他如此。
但是现在,可他更明白,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只要不声张,对方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然而,听着孔杰还在不停地讲述这个永昌侯的王八蛋事情时,他却禁不住对车底下那位很可能冒险潜入堂堂永昌侯府的人产生深刻的好奇。
是飞檐走壁的侠义心肠,还是因私人恩怨潜入府内的门派人士?
因此,江莱眼珠子一转,就若有所思地说“孔兄,你说这永昌侯府得罪的人有多少?还有这么个大刺客刺杀他。”
“可能有十几个吧!”孔杰不管怎么说也只是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哪有江莱这么多歪心思。
他左思右想,最后不大确定地说“可要是那个人有永昌侯的罪证,用这个来要挟,说不定他反而不敢声张。”
两人正说话间,马车先是前行缓慢,最终竟是停了下来。
孔杰不以为意,所以江莱也没太放在心上,可时间一长就察觉到了,于是他打开窗帘,再次探出脑袋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心说这一天到晚出事情,前头开路的两个家丁正在小声说话,没想到孔杰又把脑袋伸出来了,不禁交换了一个眼色。
前头朴三连忙跑了回来,陪着笑脸说“少爷,禁卫府的官兵把前头的路封了,说是应永昌侯府里之请,搜查飞贼和大盗,还有刺客。”
这永昌侯被刺杀,难道还有飞贼和大盗趁机搞事情?
因为江莱扒着一边窗户,孔杰凑不过去,直接推开车门嚷道“永昌府里进刺客了,和我们孔府有什么关系?派个人去,让他们赶紧让路!”
江莱正琢磨车底下藏着的人听到远处有人拦路搜查,会不会无奈溜走,孔杰这个刑部尚书的长子既然跳了出来打擂台,他也不用想了。
人家肯定会继续藏下去……
江莱笑眯眯地看一个家丁连声应是,一溜烟去远处交涉了,他就咳嗽了一声。
看着周围的这些家丁,江莱不禁感慨到,之前他们少爷遇到刺客的时候,全都在那里装死,现在都全活过来了。
不过须臾,去交涉的家丁就匆匆回来,脸色铁青,悻悻说道“孔少爷,那边坚持不肯通融……”
这一次,刚刚还放下狠话的孔杰终于再也挂不住脸了。
江莱能够在那些武者的手下逃脱,他要是连一群打算搜查越府马车的兵卒都拦不住,那岂不是相形之下太弱了?
他把心一横,年轻人总有一些冲劲,直接推开车门正要跳下去,却被江莱一把拽住了。
“你想去干什么?亲自找人理论?”江莱没等他开口,一开口就把他噎了回去,“他们是什么人,值得你亲自过去?”
“你去把管事的叫过来。”家丁走了出去,不多时家丁就领了一行人来。头前是一个中年军官,后头是五六个兵士,俱是戴着禁字巾子。
原本还显得怒气冲冲的他们看见两人站在马车前,几个家丁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着,想到刚刚领路的家丁口口声声称车里是孔家少爷,他们就本能地把江莱认作是正主儿。
这下子,百户那军官一时进退两难。
刚刚禁卫府总指挥,不肯过来,如今竟只能他一个小小的百户顶缸!
正当他寻思是不是寻点由头吓住这两个小孩,江莱却抢先开口了。
“来人,打开车门,让他们好好搜一搜,省得耽误我们回家的功夫!”
那军官眼看两个家丁把马车大门完全打开,里头简简单单设着座位和靠垫,一应情形一目了然,他就更加骑虎难下了。
果然,他就只见那军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明打起了退堂鼓。
那军官不得不打退堂鼓,随后江莱又拿出了刚才叶妙所给的令牌,交给那个军官。
看过后心道不妙,他在禁卫府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泰安郡主的脾气,他帮着永昌府捉贼却扛上泰安郡主,回头也挨上一番挤兑不说,要是回头再让泰安郡主知道起来,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他再次往车上扫了一眼,确定车厢中绝对藏不住人,他就长揖行礼道“是下头人不懂事,为难了公子,某家这就护送公子离开!”
江莱和孔杰一登车,眼见那军官真的带人夹车护送,他不禁捏着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