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姑,这是你管辖院所的采女吗?”这宫女约三十许,身材瘦削,面颊无肉,不苟言笑。说话时抬眼扫了一圈薛姑姑身后站立的采女,目光犀利,眼中一点儿情绪也没有,阴森森很渗人。
薛姑姑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吴典赞,这便是奴婢管辖院所的所有采女。”
吴典赞点点头,“人可都到齐了?”
“都到齐了,五十四名采女,悉数到齐。”
吴典赞这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没有差错别好。”又道:“还未到巳时,先在此等着吧,等候太后娘娘召见。”
薛姑姑忙欠一欠身。
又过了一刻钟,总算到了巳时,吴典赞便进殿去禀报,不一会儿人就出来了,拿着名单点名字,叫的名字的采女便要随她进殿受选。
一趟十人,因为中选还是落选都是已经决定好了,因此一批人进去,范雪瑶数着不到十分钟便出来了。倒是挺快的。不过她因门第受累,排的较后面,十几批过去才轮到她。
薛姑姑之前便提点过她们了,于是进了殿,十人率先冲着上座的太后行礼,道万福金安。又冲着坐在太后之下的几位太妃行礼,大凉选秀一贯都是以太后,太妃主持。皇帝的妃嫔是无权涉足的,只因为了防止皇帝的皇后妃嫔会因妒忌,故意阻拦优秀少女进宫。这种事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吴典赞没有停顿,直接让十人自报门第姓名。十人照做,便静立原地,垂眉低眸,等待太后等人宣布她们的受选结果。
一个穿褐红色褙子的太妃侧身看向韦太后,笑吟吟地说:“今次采女的资质较以往出色不少,瞧瞧这范姓娘子,姿色出众不说,这仪态,便是早年妾进宫时也多有不及。”
韦太后点点头,翻着手中的册子,上面记载着范雪瑶进宫以后的一切事情。末了,薛姑姑描述赞美她:神情恬畅,志识高远。六行允备,四德无违。妇德可称,行归柔顺,德备幽闲,有逾贞姜之节。发言垂范。动容应图。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加以惠心开朗,沉识韶令。
韦太后越看越是满意,又去看范雪瑶本人,见她衣着甚佳,不艳不淡,仙姿玉质,必定会为官家喜爱。再看她身段,虽然纤细修长,但胸脯丰满,臀部挺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盘儿。真是哪哪都是好的,更是满意。当即便道:“留!”
范雪瑶嘴角微扬,垂首含笑,神情流露出几分内敛的,并不夸张的欣喜。既表露了自己心中的兴奋与欢喜,又不会失了矜持,给人爱慕虚荣的恶感。见此情景,韦太后等人更是心中欣赏。
这一组十人,除范雪瑶外还留了一人。吴典赞送了十人出殿,又叫了另一批采女进宫。
已经入过殿的采女都要立即返回院所,等待剩余的采女受选完毕。然后宫人就会送她们出宫。于是范雪瑶便由小宫女领着回院所。路过秦珠媛时,范雪瑶冲着秦珠媛微微颔首,示意她莫要心慌意乱。
秦珠媛目露感激,面上布满的焦虑之色总算舒展了一些。
等回了院所,范雪瑶便没有停留直接进屋,时候已经不早了,她家离皇宫很远,得早些动身才行。屋中杨素女和李秀云正坐在桌旁叙话,两人脸上皆是得意骄傲之色,只是杨素女比较内敛,不明显。而李秀云更张扬一些,见她进来,李秀云立刻问她:“你可留宫了?”
范雪瑶正要进里间的脚步一顿,转身点了点头,便又移步进屋去了。
李秀云心里一滞,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依范雪瑶的姿色,基本上是肯定会入选的,只是现在知道了还是有些失望。没进宫前看门第,进宫之后可就看长相,及各人争宠手段了。范雪瑶的相貌实在生的太过姝丽,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将其视为大敌了。
范雪瑶望着这些尚未被岁月侵蚀的如花朵般娇嫩的面庞,她们每个人脸上都闪动着兴奋,耳边响起嘈杂的心声,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希冀着未来将会属于自己的尊贵荣华。
从今往后,她就要与这些女子竞争了。
不知最终谁才是那个赢家呢?
范雪瑶微微勾起嘴角,她可是很有信心和毅力呢。
徐姑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范雪瑶扶到一旁,避开旁人耳目,伸手替范雪瑶抚了抚鬓间的茉莉花,轻声细语道:“娘子,我只能送娘子到这里了。该打点的我都打点了,接下来的,就要靠娘子自己了。”因为徐姑姑只是被聘请来教导范雪瑶,不是范家的奴婢,因此,她从来只是自称我。
范雪瑶握着徐姑姑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眼,听到她心里难以言喻的担忧,心中不禁暖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会为真心待自己的人所动。抿唇莞尔一笑,淡施脂粉的面容顿时犹如冰雪消融,春花灿烂,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谢谢徐姑姑,这段日子劳累徐姑姑悉心教导,瑶娘定不负徐姑姑所望。”
听到范雪瑶用的自称,徐姑姑心中微酸,又热烫烫的。虽说她是被聘请来的,旁人道一声好听的称她徐女官,可事实上她也不过是出自宫廷的使女罢了。见多了旁人对着自己面上尊敬看重,实际上使唤的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再看看范雪瑶尊敬亲近的态度,徐姑姑难免在常规教导中,更多了发自内心的认真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