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朱由检倒是觉得新政的效果还是可以接受。
这些小变乱在所难免,习惯就好。
再说天下又有什么政策是十全十美,能得所有人欢心的。
在战争时期,只要抓住基本盘。
能让军队支持,能让人口更多数的下层平民觉得对他们有利,富人只要合作也还能过得下去,那就出不了大问题。
一些富民的不满甚至反抗,那应该是他们还没完全适应。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朱由检问道:
“这些地方富豪挑起的变乱,是趋于增多还是减少?”
张可大说道:
“最多的还是初期。那时新政刚从京城传来,地方新设课税提举司,税使去收税,不少人遭到打骂。至于富人奢侈行为被举报后,官军去查办,也往往受到抵抗。”
“不过在惩办了十几个知名豪绅富商后,现在已经越来越少。”
“这些富民,也大多惜命,识时务。他们就算老实交税,交的比过去多十倍百倍,还是比普通人生活阔绰得多。为了抗税,葬送了全家,那还是大大不值。”
“末将巡查时,也反复劝诫他们,为灭建虏,大家多出点力,这难受日子也就熬个几年,也过去了,何必动别的脑筋。”
“大部分人也还听得进去。现在也就零星几个犯糊涂的。”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道:
“那现在还留在登州的东江难民,怎么安置的?”
张可大看了孙国祯一眼,意思是这个问题还是他来回答。
孙国祯会意,说道:
“姜钦差离登州之前,便已向臣交代了。眼下在登州的辽东难民大约有二十二万之多。其中愿意当兵的强健者四万人,由张总兵暂且收入兵营,和登州兵一起训练。因为新政推行,地方驻军有权根据军需征调地方物资,所以这新增四万人的军饷,也尽可充足。
“只待来春,把这四万人连带家属共十二万再运回东江各岛,补充东江实力。”
“还有十万人,除了本地安插,做工匠,做小生意,当渔民之外,也向周围府县安插。如今战时措施推行之下,其他府县也都听从朝廷指令,不再严拒东江难民。”
“嗯,这就好!”朱由检脸上露出微笑,“看来登州变化不小,朕倒是真的想去各处看看。”
张可大脸上也露出笑容:“陛下,这大的变化,我等刚才还没说到的。”
朱由检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连忙问道:“什么变化?”
张可大眸子里闪光,道:
“如今是两变四增三抢手。”
“详细说来!”朱由检催促。
张可大道:
“这第一变,武人变文,军中士兵除了操练武艺阵法之外,平素里识字习文看书者变多了。”
张岱疑惑问道:
“这是为何?若是这般,士兵岂不是变文弱了,并非好事吧。”
张可大摇头:
“一天十二时辰,除去睡觉四个时辰,一日三餐用去一个时辰,其余七个时辰,岂能一直操练?若是一直操练,反把士兵练成疲废羸弱。每日操练四个时辰就算多的了。”
陆云龙说道:
“这么说营兵每天至少有三个时辰的空闲。”
“正是如此!”张可大道,“若是以前,大多数士兵空闲时,也不过是戏耍胡闹,甚至掷骰赌博,不成器的还有喝酒划拳,甚至出军营胡为。”
张岱疑惑问:“现在他们便转了性子,要认字读书了?”
张可大呵呵笑道:
“倒也不是转了性子,是读书有利可图。如今一则,识字再加有几分口才,便有机会当军宣使,当了最低阶的军宣使,便也算是一个小军官了,还可以不断升迁。退役后,在地方也有机会当吏甚至当官,能有个好前程。”
“二则,如今各镇驻军附设军校,军中能识字读书的,便有机会入军校,出来之后前途更广。”
张岱听到这里,忍不住驳道:
“不合道理。若说读书有前程,又何必等到现在。读书考科举当官,谁人不知?”
张可大道:
“那读书考科举,相竞者都是饱学宿儒,机会何其渺茫。军中读书却只需和同为士兵者比拼,这机会毕竟大多了。有些士兵原先不认字,也不觉得是读书材料。真读了,却发现读书也并不如想的那么难。这等人,在登莱军中,末将就发现过不少。”
“许多原先就认得字,会背千字文、论语的,都读起兵书,学起兵法。这样士兵,将来便都是将才种子。”
汪汝淳也赞叹道:
“这士兵能认字,只怕操练阵法起来,也容易许多,军官号令更容易听懂。军中纪律也更容易申明。”
张可大点头:“正是如此。”
朱由检问道:
“那第二变是什么?”
张可大说的有点口干,便道:
“这请孙巡抚来说,他知道更多。”
孙国祯点点头,说道:
“这第二变是文人变武,现在从刚入私塾的蒙童,再到一般的童生,甚至是已经通过院试的生员秀才。都纷纷练起射箭,刀剑枪叉,有些还练鸟铳。”
“如今各处村学、社学、郡学纷纷开辟一块演武场,供学生射箭练武之用。几乎人人带弓箭,个个习武艺。”
张岱咋舌道:“这却未免太过了些。”
孙国祯苦笑道:
“新政之下,却也不得不如此。童生县试便要考射箭、考枪法刺杀。若是射箭和枪法不行,那便只有走文学、经史、度数等科的科试,这些科优中选优,尖上拔尖,难上加难,想成高官只有翰林院这个独木桥,多半难以出头了。所以若非自觉是过目成诵的文学经史天才,或度数奇才,那还不如一边读书,一边射箭练武,进阶希望还大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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