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本来已是像一只跌入黑暗之处的困兽,眼前漆黑一片。
这会儿被她这番话轻轻一点,像是忽然拨云见日,久违的一线光亮就从云间裂缝中泻下。
他见太子妃依然低头不语,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禁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颌,扶着她的脸颊,笑道:
“说罢!你呀你,可惜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人,肯定比你哥唐伯恩强,说不定还不亚于你父亲大人呢。”
太子妃被他这么一说,破涕为笑道:
“臣妾开解夫君,夫君却反拿臣妾取笑逗闷了。”
太子将额头轻轻覆上她的额间,又用鼻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耳鬓厮磨着,温声道:
“婉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眼下我也只有你在身旁了,你就是我的女军师女相国。往后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来讲,你也要像今日这样与我出谋划策娓娓道来。”
说完这句,他已经有些情不自禁,一把将太子妃横抱在手,一手紧紧的托住她的脖颈之下,另一手有力的高高举起她紧致的双腿。
闭目养神久了,他的步伐愈发有力了,抱着她径直要往房中走去。
太子妃手中的团扇早已轻轻坠落在地,扑下一只恰好路过的蝴蝶翅膀。
团扇上未完待续的牡丹花儿,一不小心也沾上了的早晨的朝露和尘土。
……
重华宫外,唐远志虚虚的望了一眼那扇半敞开的重华宫大门。
只觉得如坠冰窟,已懒得将门上那双重重的铜环叩的震天作响。
哀莫大于心死。
或许他与太子殿下的缘分,这是到了头了。
还是,还是赶紧去求皇上开恩吧!
希望他能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我伯恩孩儿一条性命。
这种无能为力的无奈之感,第一次让他感觉到自己已步入了老迈之年。
唐远志拖着沉重的双腿,没走开两步,便一阵头晕目眩:
与其一会儿在朝堂上独自面对一场腥风血雨,与那些万事俱全的冤家对头正面交锋,倒不如以退为进,倚老卖老,博得陛下一丝悲天悯人的恩情。
刚才紧张透支后的老迈之躯,这会儿就像一只久久弯腰的老弓,弦绷得紧紧的,只轻轻一扯,便摧枯拉朽。
唐远志离开东宫大门之后,一路往天启殿的方向踽踽前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头昏乏力。
终于,眼前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唐丞相!唐丞相!可叫我一番好找啊!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唐丞相!你醒醒!唐丞相!”
一把熟悉的嗓子高高亮起。
是御前大总管冯咸福。
“来人啊来人啊!快宣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在唐远志耳畔模模糊糊的作响。
“哎哟唐大人呐,你可叫老奴怎么向陛下交差啊!陛下今儿个晨起不适,都不上朝了,还要宣你进龙庆殿面圣,你倒好,两眼一抹黑了。哎哟,这可怎么办啊!”
冯公公的那把清脆高亢的鸭公嗓儿一直压低着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皇上没上朝?
唐远志朦朦胧胧听见了这么一句,总算放宽了心,这才真正放任自己沉沉昏睡一场。
只希望醒过来以后,一切都只是一场大梦。
江山永固,唐家永昌,太子安好,儿孙如常。
只可惜老天爷往往让人事与愿违。
等到唐远志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他已在唐门大第的自家卧房中躺着了。
唐府的管家老泉正兢兢业业的日夜守候在他床边,衣不解带的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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