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观察分毫不差,但是最后的结论却让陈立三心中一震。
如今登州城内什么形势,自己的遭遇还说明不了问题吗,以归辽行这种体量都有人敢下手,足见登州当地人已经结成一体。
而辽军什么情况,陈立三更是洞若观火,无论是孔有德,还是李九成,就连素来耿直的张涛都多次和他抱怨过,那些士绅对他们军屯家人欺凌一日甚于一日,而辽军利用打劫进行的报复活动也是一次狠于一次。
陈三立眼珠不错地注视着赵震,过了半晌才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先生对局面洞若观火,陈某最近也有狡兔三窟的打算,说不定还要劳烦先生。今日时候不早了,待老夫过几日与先生细商可好?”
赵震感觉火候已到,便嘱咐老人保重身体,安心养病,然后便起身告辞。才走到门口,赵震又被陈立三叫住。
“我听拙荆说你还有一叔一妹,明日便都接来府上吧,登州七月雨多,莫让老哥哥着了凉。”
赵震初时还打算等发了月钱,在登州为老汉和丫头租间房子,没想到此时倒被对方先提出。
明知对方压到这事才提出,是存了收买人心的注意,但这事情无法拒绝,赵震还是深鞠一躬。
待赵震从房间走出,后堂缓缓走出一个纤细身影,原来刚才陈夫人一直都在内堂等候。
端着一碗刚热好的汤药,陈夫人坐到床边问道:“老爷,你觉得这赵先生怎么样。”
“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事成不居功、虑事计深远。足见其心思敏捷,性格沉稳,此子不简单啊!”
陈立三端起药碗,缓缓喝进,旁边的陈夫人却谈了口气道:“若是老三还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你当年也是这么夸他的。”
“瞎说,老三哪能和人家比!”陈立三刚想再训斥陈夫人几句,回头就看见妻子的眼圈已红,忙又缓了语气安慰道:“过几天我就去出海,到皮岛时,看看能不能给老三的坟上烧柱香。”
“啥,你都伤成什么样了,怎么还要出海?不要命了吗?”陈夫人惊道。
陈立三无奈地说道:“没办法啊,眼见着就到了秋高马肥的日子,不知建奴今年会不会打东边啊。我怕再不给他们送点粮食,恐怕入冬前就没机会了。”
陈夫人知道自家老爷主意最正,但她还打算换个角度再劝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山东人都逼到家里了。你要是走了,留下我们老弱妇孺的,到时可怎么应付,难道还要劳烦赵先生。”
“放心,我走前肯定会把事情了结。另外,这次赵先生也会跟我走。”陈立三宽慰道。
“什么,你要带赵先生走,你带他一个书生干嘛?”陈夫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陈立三突然板起了脸,冷冷说道:“你没注意到,赵先生双手白嫩无茧,牙齿洁白无缝,眉目间虽然殷勤却无畏惧之色。这哪里是做过阿哈的样子,便是登莱的士绅家里,我也没见养出过这么精细的少爷。我怀疑他在建奴中时,不是如范文程之流的背祖文官,就有可能是建奴贵人家的贝子贝嗣!”
“啊,那怎么办,我还让他给皮裘做塾师。”陈夫人惊恐地差点叫出声来。
陈立三却淡淡说道:“你莫担心,此事我尚不能确定。所以这次出海我要把他带在身边,如若不是,我必给他给寻分富贵的前程。但倘若我猜测成真,就算背了这忘恩负义的名声,我也要手刃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