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很怪,白天也不见他们干什么伙计,到了天黑便下班离府,只是第二天再看见他们时,有些脸上就会多出几道新添的伤口。
陈宅之外的登州更不太平,不断传出有商号失火的消息,有一家城外的粮行更惨,连东家带伙计整整十七口,一夜就被外来的响马灭了门。
第五日下午,陈皮裘下课后却未如往常一样狂奔出门,反而把赵震拉到了后院。
“先生,快来,今天说有辽东军将来教胡子叔他们武艺,再晚可就看不见了。”
陈皮裘迈着小短腿在前疯跑,一直从陈宅的后院跑到归辽行的仓库,两人穿过小跨院,就看一个戴着铁盔的军官正在训斥陈家的伙计。
“用劲啊,瞅你们那笨咔的样,连这长矛都用不利索,还练个鸟阵。”
仓房外的空地上,三个陈家伙计正用长枪,去戳拿着刀盾的着甲士兵。
包了棉花的枪头向对方下腹扎去,那士兵用盾牌横向一扫就睁开了枪尖。
他跟着又跨上一大步,右手木棍反抡了大圆,准确地砸在了伙计的脖子上,当即将那伙计砸晕。
另外两个伙计眼见同伴被打,大喊着伸抢扎去,可那士兵在地上一滚就躲过了枪头。
伙计俩还没收回枪,士兵已经爬起身来,一窜就到了伙计的身旁,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士兵追着两个伙计的滑稽画面。
“怂蛋,怂蛋,你们陈家都他娘是怂蛋。”军官实在看不下去了,抡起马鞭就抽在那两个逃“兵”的身上。
被人骂了主家,陈家的伙计都面有不忿之色。
但赵震扫视院中,发现除了黄胡子以外,四十多个仆役几乎个个带伤,有些甚至已经被打得昏迷不醒。
“先生,俺们不看了,他们是坏人!”小皮裘被面前的情景吓坏了。
赵震没有随他回去,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有这么教人的吗?士兵训练,首重精神塑造,纪律培养。其次要练体能,练技术,最后才是战术素养,而赵震此时眼中的却只有侮辱和体罚。
场中的陈家仆人都把眼睛投向了黄胡子,期待他能为大家挣回两分面子。
黄胡子早就气不过了,但是那兵将是东家请来的,一直也不敢太过言语。
但是看着场中情势,此刻也只能硬起头皮,起身就要向场下走去。
“这位军爷,我也是陈家雇工,可能让我也到场中比划比划?”赵震说着便走进了院中。
那军官往门口处看了下,见赵震一身阑衫,显然是个读书人。
此时已是明末,文官虽依然视武官为奴婢,但是武官已敢视文官如寇仇。
陈家一届商贾之家,能有什么清贵文人,军官也乐得看这些自命不凡的读书人出丑,当即对院中亲兵喊道:“六子,那你就陪这先生玩两下,手下有点准,可千万别伤了人。”
那亲兵得令,嬉笑着看了看赵震,虽然对方比自己高出大半头,但拿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平时愿意舞刀弄剑的酸丁。
亲兵索性把盾牌一扔,笑呵呵地道:“先生若是觉得这长矛太沉,便随意选样兵器,小子自会让您三招,保准哄得您开心。”
赵震用脚把长矛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看看对方手中的木棍,也笑道:“一寸长,一寸强,我不可占你便宜。”
他走到旁边借来把快刀,一劈之下,长矛迅速变成短枪,若是有后世的人在,便能看出那长度恰好就是步枪的长度。
“杨家枪我不会,那就用后世融合中、日、苏精华的军用刺刀术,与你这五百年前的同行练练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