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时辰已晚,明日持此牌,兄台可到我府邸一会。”
郑芝莞任凭从后屋进来的侍女为他披上衣衫,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日本小厮递过一个木牌。
前面只有四个字,写得是安平郑氏,后面字多一些,写着河内浦千里滨郑氏宅地。
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十名仆从,伏跪在入口两侧,郑芝莞却一眼不看他们,抬腿就向外走去。
钱汤店店主本来想要进来查看损失,正碰上郑芝莞出门,赶紧弯腰送行。
不料对方经过时,随手就将一块金锭扔在地上,激动的店主不停磕头作揖。
“妈拉个巴子的,一个商人摆得什么谱,真把自己当老爷了不成。”
看着两个温香软玉的倭国小娘扶着阿坤离开,“胜利者”吴大彪子一下子熄了火,恨声骂道。
赵震摩挲着手中的木牌,心中也是不平,他不平得倒不是郑芝莞的派头,而是郑家的气运。
人的运气这东西很难讲,郑芝龙先在澳门凭着舅舅的关系,拜入耶稣会门下,学会了多国外语。
凭着这项技能,郑芝龙顺利入职当时最大的华人贸易公司——李旦团伙。
天启五年开台王颜思齐病死,被李旦派往台湾的郑芝龙被推为首领,继承了颜在台湾的基业。
同年八月,李旦又死于日本平户,郑芝龙再度巧妙地接收了李旦庞大的资产和船队。
两代海主前扑后继几十年的努力,平白给这位异姓海上霸主做了嫁衣。
“这位先生您好,老朽是这座钱汤店的股东。刚才听您说鄙店粗陋,不禁诚惶诚恐,可否请您指点在下该如何改进?”
将赵震拽出思绪的,正是刚才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荒木宗太郎,此时他跪坐在池边,边冲着赵震躬身行礼,边用汉语问道。
遭了,原来前面那个店主只是个大堂经理,刚才自己为了安抚没有看到倭女的水手,居然在浴池股东面前吐槽了人家的店。
眼见人家找上门来,赵震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方才确是小子孟浪了,先在这里给掌柜赔个不是。”
赵震学着对方的样子,也对着老者鞠了一躬,然后才又开始说道:“贵店水池清澈,装饰考究,又兼开在这屋敷中心地带,一看便是豪商手笔。不过,在下却觉得此店尚有太多处可以改进。”
荒木宗太郎听着前面十分受用,又听到赵震说有改进之处,又忙鞠躬道:“愿闻其详。”
“首先啊,这钱汤点服务太过单一,此处即是港口,就肯定多有船长水手。这些人可能数月都没时间洗澡,浑身上下无处不有泥渍。若是此时能安排几名搓背伙计替他们料理,我想这群水手肯定愿意为此买单。便是有人来,掌柜也可以提供推海盐,推牛乳等服务,我保证这些客户体验之后定会成为回头常客。”
“其次,人在池中待得一久就难免会肚子饿,此时若将东瓜挖空,在里面放上美食鲜汤,既可以让客人饱腹,又有曲水流觞之雅致。”
“最后,若是有那还未尽兴的客人,何不在屋舍里多布置些按摩医师,松骨、拔罐、足底,能安排上的全给他安排上。客人来是干嘛的,就是为了放松啊,你想想洗着澡,按着摩,吃着羹汤聊着天。到时候你就是把客户往外推,对方都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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