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八月十四日晌午,务安沙滩上一处简陋的货场之中。
数百衣衫褴褛的精壮汉子排成长队,每个肩上都扛着一个米粮袋子,等待着大明粮商过程。
陈家伙计一早就得了赵震吩咐,人手一只先前准备好的‘粮探子’,随即插入递检的粮袋。
那粮探子像劈作两半的空心锥子,极易插入袋中,拔出来时便可将袋中的粮食,从里到外都带出来。这样即可清晰看出,袋中粮食的成色如何,有没有掺别的东西了。
“粒长色白,当年新粮一千两百担,作价三钱银每担,支付现银三百两。”陈家伙计扯着长音高喊道。
陈家的这群挥手护船若是让他们去做买卖,阿里巴巴都能叫他们赔光了,但要叫他们查验粮食,世界第一种地大国百姓的眼睛,那可个个都是火眼金睛。
罗州贫苦,三百两白银在这里不啻于一笔巨款,粮队旁边的休息区呢,一个白白胖胖的朝鲜商人,在众人羡慕的阳光中,缓步走到了赵震面前。
在商契上签过朴国昌的名字,赵震就将一个硕大的银箱推到了这位商人面前。
朴国昌把椭圆形的银币放在手中捻揉了一下,低声笑道:“倭银?”
“怎么,在朝鲜银子还分国家吗?”赵震笑问道。
朴国昌把银子丢回去,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声道:“银子就是银子,只不过皮岛明军从来都用四分成色的银角子,明国使臣喜用七分成色的库银,但这庆长丁银在下是许久未见了。”
赵震抬头打量起面前这个朝鲜胖子,满身的绫罗绸缎,一手的珠光宝气,尤其是他身体的肥度,几乎可以金正丰相提并论。
肥胖,在此时的朝鲜,完全是地位的象征。而这个朴国昌无论是在这货场,还是在整个务安府,绝对称得上胖压群商。
对于这样有分量的客户,赵震自然不能慢待,一边抚摸着银箱,一边悠悠回道:“朴掌柜好眼力啊,这银子正好是我一位不成器的朋友献给朝廷的,这次碰见他,他还与我说在长崎许久未见到朝鲜的木棉布了。”
闻听赵震此言,朴国昌顿时眼中一亮,附在桌前低声道:“真巧,我也有一位不成器的朋友,他在罗州木棉生意做得很大。”
“那我下次再来务安时,一定要介绍两位认识一下。”
既然双方都有这样“朋友”,那么棉布这么赚钱的生意怎能放过,两个人的笑容无限璀璨。
剩下的交易非常顺利,也再没有朝鲜商人对于银子提出异议,只有镇守钟吉大人的脸色一直不好,像是再受良心上的谴责。
及至夜晚,两千石三百石的粮食全部交割完毕,赵震就将陈立三请到新船之上,顺便给那些躲在舱中的日本水手送去食物。
虽然距离壬辰年日本侵朝已经过了四十年,但赵震也没有胆量让这些日本水手到陆上,这两天的时光他们注定都只能在船上度过。
走遍了新船的每个角落哦,陈立三终于沙船高耸的艉楼前停住了脚步,笑着问赵震:“你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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