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宰治跳下河之前, 中原中也如同一道弧线砸进了河里。
一秒后。
穿着红色条纹浴衣的男人捞起了跳进了河里的女孩。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连着头发都还在往下滴水。中原中也刚刚将人放了下来, 她就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泡完温泉又喝酒,酒还没醒呢又跳进河里, 这么折腾下来, 想要不着凉都难。
不过——她为什么跳进了湖里?
中原中也表情危险地看向了太宰治,太宰治早知会有这么个结果,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在中原中也发火之前,先给了花江披上。
太宰治叹气道:“先把她带回去吧。天气还没彻底暖和起来,真病了可就麻烦了。”
这当然不要太宰治提醒,中原中也分得出轻重缓急。
他弯腰要把花江背回去, 花江却看着手里干净的外套迟疑了一瞬。太宰治有些好奇地看着花江将外套整整齐齐的搁在了桥栏上, 想要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中原中也太宰治瞧着花江的表情严肃,满以为这两个太宰之间还有着什么交锋,一时间倒也没敢拦花江。
于是花江神情严肃地站在桥边,将自己一头黑发捋到了身前, 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两节——
就着桥边那么一扭,哗啦将藏在头发里的水珠给挤了出去。
挤干净了头发, 她才又拿着太宰治的外套内侧擦了擦,觉得擦干了, 方才又将外套翻了个面,披在了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还裹着衣服站在桥边上, 整个人看起来幽暗又冰冷,对太宰治说:“听过桥姬的故事吗?”
太宰治:“?”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杀负心汉的那位女士?”
“不是!”花江严肃道,“是守在桥边的那个故事!守桥人会站在桥边,引走迷路的灵魂,斩杀邪佞恶鬼——”
她的脑袋是真的有些不清醒,不过眼睛倒是亮晶晶的。
花江指着太宰治道:“如你所说,刚才我已经试过顺水漂流了,就是冷!好冷,非常冷!”
“听好了太宰治,让妹妹跳河的你,一定会被桥姬大人视作邪恶的!”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她:“嗯,所以呢?”
“所以——”花江抿直了嘴角,她说:“自杀不能选在桥边跳。你的灵魂会被撕碎!”
“那种感觉,就和穿越时空一样,是超级疼,非常疼!你一定不会喜欢这种体验。”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微沉,他仍是笑着说:“哇,这样的吗,我可真是超讨厌疼痛的。”
“如果桥边有桥姬守着的话,那么我——”
太宰是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花江飞快道:“车祸也不行,上吊更不行!路口是有路口之神的、树林里也有山神,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呀!”
太宰治:“有这些神明吗?”
花江大声:“八百万神明呢!你怎么知道就没有!”
太宰治噗噗的笑。
好半晌说:“那么——跳楼?”他对花江说:“高楼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总没有神灵了吧。”
“跳楼——”花江语塞,她想了半天,也没能编出完美的高楼神明。
她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感到生气,琥珀色的眼睛里少不得积蓄起了泪珠。
中原中也见了手忙脚乱,他对太宰治叫道:“你们聊天归聊天,你别把她弄哭啊!”
太宰治也惊了,花江这么容易哭吗。他之前也从没有发现这一点啊?
中原中也开始哄小孩,可怎么也哄不好。
感觉到了棘手的他瞪向了自己的前搭档:“你自己弄糟的事情,你自己来处理!”
太宰治觉得麻烦,倒也还是走了过来,无奈道:“好吧,高楼有神明。”
花江抽噎着。
她听到这句话却一点没有满意的意思,她说:“高楼没有神明。”
“但楼底下,在楼底下面有——”她努力控制着情绪,“有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人类或许没有价值,但他们有情感。”
“喜怒哀乐,希望绝望。没有人类的话,这些统统都不会有。”
“你从楼上坠落,楼下的人会丢掉快乐的。”
她像在说太宰治,又好像在说自己。
她喃喃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可以这么自私,也不能这么胆小。”
女孩子的声音轻软的像云彩。
明明和冰冷的湖水一样,都由水分子构造而成。
都是一样的、会被太阳灼伤消失的存在,为什么云彩会有颜色呢?
她融入湖中的话,也将天空的颜色带来吗?
你看见了什么,你为什么又能够看见呢?
太宰治忍不住温柔地说:“如果……自私是挣扎,胆小是保护,怎么办?”
花江睁着眼思考。
半晌她说:“中也先生和红叶姐一定留了我的晚餐。我听店主说,今天的晚餐有新鲜的三文鱼和蟹腿。”
太宰治不明所以:“嗯?”
花江说:“分给你。”
“红叶姐和中也先生,都希望你在。”
“我也希望你在。”
她好像还醉着,又好像在冰冷的寒风中略微清醒了起来。
少女伸出一只手说:“挣扎一下吧,哪怕姿态狼狈、哪怕苦痛。为了仅剩的那些我们在乎、也在乎着我们的人,哪怕仅仅只是向那盏摇曳着、努力着不曾熄灭的灯火致敬——”
她抓住了太宰治的手:“我们一起,再挣扎一下吧。”
太宰治垂眸看着那只手,他等了很久,慢慢地弯起了指尖、碰上了那只手。
冰凉的,滚烫的。
他讶异地抬起了眼。
“中也。”太宰治艰难道,“她好像已经病了。”
中原中也:“……?”
为兄妹俩留了点空间的中也闻言,大步走了回来。他一看,花江已经满脸通红,眼睛都开始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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