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问话,微微抬起了眼眸:“定国侯只知带兵,从不涉党争,此事二人皆是领的分内之差,想必陛下心中已有判断,自不必问我。”
萧复与赵凝听的云里雾里,怎么跟定国侯还有什么党争扯上关系了?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师,太师也是直目相对。
微微叹了口气,皇帝才开了口,竟有些自责之意:“适才是朕多虑了。”
......
太傅府。
三人回到府邸已是深夜,宫中倒是有些人情味,还留几人用了膳。
萧复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还在回味中。却听赵凝向太傅问道:“左大人,小女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之前在宫中,陛下与太师奏对,为何扯到父亲不涉党争上来?”
太傅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在京中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无人摆到台面上来而已。薛止戈此人乃太保之尊,从小受儒家思想庇护,如今担负护持儒家道统之责,自是看不上其他修行门阀,清缴江湖之事便是由他主导提出,朝中甚至有流言说他想效仿汉朝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冷括的背景更是不简单,身后有当年先皇定鼎江山的江湖人士相助,主张怀柔天下三教九流,无论修行何种术法皆是大唐子民,是以两人在朝中一直不太对付。好在冷括为神机营统领,坐镇军中,平日无要事可不用上朝,否则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如今东窗事发,北援卫出了变故,二人皆是自告奋勇,难免有讨好定国侯之嫌。但赵兄为人我等都是清楚的,官场之事他从不过问,所以周廷玉丝毫不担心定国侯会搅进这趟浑水。至于陛下最后所言,应该也是信任定国侯的,否则也不会有自省之意。”
赵凝这才明白里头玄机,都说京都居大不易,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又问道:“那依左大人之见,此事小女是否要回金陵禀报父亲?毕竟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北援卫出了事。”
太傅摸了摸胡须,道:“稳妥起见,在冷括未查清事情原貌之前还是不要回金陵为好,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固若金汤,你们也安全些。至于赵兄那边,明日老夫便写封信差人带给他言明情况。”
赵凝听后大为感激,连连道谢。
太傅又道:“这几日你们便在此地住下如何?”
赵凝有些迟疑,看向萧复。
萧复打心底里自然不想住在这里,主要是气氛有些压抑,两人都不自在。何况朝廷自有供给文渊阁考生的驿馆,再不济赵凝这小富婆住个酒楼也没问题。想了想便找了个理由道:“多谢太傅抬爱,但是草民还要参加殿前试呢,这也没两个月了,若是住在太傅府中,太傅大人身为文渊阁首座首席,难免有走后门之嫌,到时落人口舌,草民万不敢当此恶人。所以我们还是住驿馆吧,也好与各地考生多亲近亲近。”
赵凝心道这小子脑子真快,自己都没找好理由,赶紧道:“小女也是此意。”
太傅听到萧复此话也不再勉强,放任两人离去了,临走时千叮万嘱,定国侯与自己多年好友,京中有事定要找他,莫要觉得麻烦。
就这么出了太傅府,二人办完了事都是一身轻松,有神机营相助,北援卫案定可查个水落石出。
赵凝提议道:“久闻朱雀大街夜灯繁华,琳琅满目,若天上星斗,璀璨生辉,咱们也去看看如何?”
萧复长这么大还没来过长安,少年心性自是好奇,没想到与赵凝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下来。两人便牵了白马,向朱雀街结伴而去。
......
长安城南,有座大慈恩寺。乃是“佛教八宗”之一“唯识宗”祖庭,贞观年间,当时的太子李治为追念母亲文德皇后长孙氏,修建了这座寺庙。现如今儒家气势正盛,大慈恩寺难免有些落败,不复往日荣光,许多和尚都去了西漠追寻佛理。除了住持,只余下几个年老的僧人,不忍寺庙香火断绝,百姓无佛可拜,这才留了下来。
就在今日清晨,大慈恩寺来了个西漠出身的年轻和尚。和尚自称出自南若寺,到长安乃是为百家辩经盛会而来。本着见庙就拜的思想,这才来到了大慈恩寺。因为身上并无银两,一路走来皆靠化缘,所以想在大慈恩寺求个住处。大慈恩寺本就人丁稀少,倒是有多年未见到外来的和尚,皆是佛门又有佛祖在上,自无不帮衬之理。
僧人们好奇,便多问了些西漠的佛理,谁料想这年纪不大的小和尚佛法竟已臻化境,比自家人高了不知多少,就是住持也啧啧称奇。众人无奈叹道西漠佛宗盛行,果然水土养人,就连这貌不惊人的小和尚都被佛祖垂青。
这个小和尚名为不动,他在今日,也恰好抵达了这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