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如画就生气的咕哝起来。
“如画!”
如诗眉头轻皱呵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收敛一些,哪有奴才议论主子的?”
“我也是为了小姐抱不平嘛。”
如画也知道失礼了,秦飞燕对小姐再不好,也是小姐的娘亲轮不着她来说东道西的
“我娘对我是极好的。”
莫离殇却并不在意,听了如画的话只是征仲了一下后神情有些悲伤。
“好的话,怎么把那么好的首饰给莫言儿,却给了你这个不起眼的小玉佩呢?”如画又不解起来,心中总是有怪异的感觉。
“如画,你逾矩了。”
如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妹妹真是野惯了也被小姐惯坏了,进了将军府也还这么放肆,虽然倒不怕什么,就怕影响小姐的计划。
“呵呵,如画,道是无情胜有情。”
莫离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自顾自走了。
“道是无情胜有情?”
如画呆了呆,唇间咀嚼着这话的意思。
“快走吧,傻乎乎地站着做什么?”
如诗的指用力的点了她额头一下,让如画生生的疼。
如画呲了呲牙道:“姐姐,我可是你妹妹,下手这么狠。”
“不狠点你更没有规矩了!”
如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快步跟上了莫离殇。
莫离殇慢慢的往冷香院中走去,沿途楼台亭阁美不胜收,站于湖边,雪白的指随意地轻拈着碧玉柳条,目光深远的看向了远处。
前世她最爱的就是这里她与娘亲春日赏花,夏夜赏荷,秋时观鱼,冬月看雪,只以为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而府里的所有人都把她当作了宝贝,她已然是最幸福的人,父慈母爱,美貌才气,还嫁了个权势滔天的男人。
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切全没了,原来一切都是虚假的,除了母亲的爱依然深厚!
而那个爱她如珍宝的父亲竟然利用当头,那个所谓的良人更是把她当作了棋子,当一切成空,美貌才情随着香消玉殒亦转眼成殇。
重生之后,她回到了九岁,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幼小身体,她聪明的选择了暂避锋芒,借病遁到了外祖家中,四年的时间,四年足够她布置了。
唇间泛起了冷寒的笑,眼光变得犀利如刀,那些负她之人她一定会一个个地回报他们,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丈!
想到了秦飞燕,莫离殇脸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泛着孺慕的思情。前世的秦飞燕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到死,秦飞燕都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有个痴情的相公,有个美好归宿的女儿,这一生足矣。
甚至连自己的命是送在谁手上都不知道。
可是今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命运的齿轮都重新了旋转,四年的时间让娘亲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莫问的心思,看透了二姨娘一家的丑恶面貌,所以她选择了淡漠莫离殇。
因为爱,她疏离莫离殇,爱其实是双刃剑,会将人捧的很高亦会让人摔得更重,人站在最高处的人总是会引起更多人的窥视,更多人的觑觎,更多人的心怀叵测。更多人的暗中黑手。
所以秦飞燕把莫言儿捧得高高的,将莫言儿送上了风口浪尖,让莫言儿成了莫问心头第一个会想到的人,莫言儿在京城越出名,却注定了她棋子的命运。
她的娘亲就是用这种与众不同充满睿智的方法在保全她。
而且冷漠却也能让莫离殇拥有了更多的自由,生活上的,还有婚姻上的,不被疼爱的孩子总是容易引起歉疚感,这也是娘亲的另一个计策。
娘啊,为了孩子您情愿忍住不可抑制的情感,情愿将所有的痛苦自己吞下,这让女儿怎么能够承受?
是什么样的经历生生地把一个不谙世事,心慈手软的你逼成了用尽心机的人?
鲛香木……
莫离殇突然唇间划过一丝的冷笑。世人都道鲛香木好,都欲千金求一两,可是世上的人哪知道最美的东西却是最毒的,鲛香木确有让人遍体生香的功能,但亦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副作用,就是只要放在身边超过三个月,此女终生无孕!
娘亲定是在得到这一宝物时就知道了它的作用,所以一直深藏着,连她亦从未见过……
没想到四年时间将娘亲一颗慈善的心逼得这么的狠毒,这将军府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让以前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起的娘下手剥夺了一个女人最大的希望——怀孕生子。
转念之间莫离殇又为秦飞燕的深谋远虑而泪流满面,原来娘亲已然看清了莫问的心思,知道他定会将儿女作为踏脚石去获得更高的权利,可是这女人要想得到男人的宠爱,不但要才情与相貌,还要有子嗣,否则红颜易老,没有依靠的女人在这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绝色人海中终将会转眼成空。
所以不让莫言儿怀孕就是让莫问也缺少了一个谋朝叛逆的机会,也许母亲是为了对莫问心中的那份情,不忍心他越走越远,但莫离殇却能肯定更多的是母亲是为了她而未雨绸缪,一旦将军府有了异动,必将诛连到将军府每一个人,那么莫离殇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女肯定会首当其冲受到伤害。
另外杜诗诗虽然是莫言儿的母亲,不但将美貌遗传给了莫言儿,还将狠毒的心计也遗传给了她,更将凉薄的天性遗传给了她。
杜诗诗虽然心满意足地嫁给了莫问,但却天公不作美,虽然宠爱无数,却未曾生下一子,除了莫言儿竟然未有所出,她必是想使尽浑身解数要讨好莫问。
如今听到鲛香木这样的宝贝如何会不心动呢?
到时母女相争必会发生,娘亲定是看穿了她们的丑陋面貌,而使下了这一石二鸟之计。
谁说娘亲柔弱,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是用尽心机,。
娘亲,你放心,离儿一定会让给你下毒的那个人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突然转过脸对如画问:“佟夜冥现在有什么动静?”
“小姐,辰王昨夜去乌兰盟了。”
“乌兰盟?”
莫离殇凝眉深思了片刻,突然灵光一现,厉声道:“快传信于魔宫,让他们全力保住佟夜冥的性命,记着,不论伤重伤轻,只要保住性命即可。”
“是。”
如诗凛然了应了声,指向天一挥,一道几不可见的蓝色焰火飞上了天空,快如流星让人不可捉摸,仿佛夏天里的一道彩虹稍纵即逝。
“小姐,为什么你这么关注辰王,说你对他有情吧,你却不顾他的身体,说你无情吧,却下令魔宫众人务必保他性命。”
如画歪着头不解看着莫离殇,这三年来小姐总是让魔宫的人关注辰王保护辰王,原以为是小姐对辰王有着莫名的好感,但从小姐的表情上却看不到一点情绪,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似乎是仇恨!
“因为他的命是用来还债的。”
一口银牙咬得死死的,虽然这世她还是处子之身,可是她依然感觉到那痛入心扉的绝望,依然感觉到子宫里冰冷的流失,那无缘的孩子怨恨的眼神,恨她这个娘亲没有能力保全幼小的生命。
“小姐,你怎么了?”
莫离殇惨白的脸色吓了如诗一跳,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把了把,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时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回冷香院吧。”
闭了闭眼睛,稳定了情绪后,淡淡地说道。
即使亲如姐妹的如诗如画,她亦从未透露过半分,这是她的梦魇,她的阴暗,把她送入地狱的导火索。
这一世,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在意她在意的人,其余的人她除了漠视就是杀戮。
“小姐,二姨娘来了。”
刚到冷香院里坐定,就听到外面二等丫环的禀告。
莫离殇笑了笑,唇间划过冰冷的弧度,这个杜诗诗倒是会挑时候,她在母亲牡丹园时,杜诗诗却不来,她前脚刚进冷香院,杜诗诗却后脚跟来了。
别人不明白杜诗诗的想法,莫离殇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就是不愿意向母亲行礼,因为她早就把自己当主母了。
当主母么?
嘿嘿,既然你这么不想给主母行礼,今儿个就让你给嫡小姐行礼,让你知道姨娘只是姨娘,就算再让男人喜欢也不过是男人闲遐之余的一个玩物而已,是摆不上台面的。
“离儿……”
杜诗诗人未到声先到,还透着一股儿的亲切劲儿,让如诗如画听了浑身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抖了三抖。
“二夫人走好。”
杜诗诗的贴身大丫环以羽儿率先走了进来,她,看她长得倒还算清秀只是眼中透着高人一等的得意,让如诗如画心中一阵好笑,不过是一个丫环居然这么神气,敢情是奴性十足以作为丫环为荣了。
一阵香风后,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迈着妖娆的步子走了进来,身穿绿金色烟罗纱上衣,上用五色金丝线绣着霓裳翻飞五彩金凤,下束淡黄色团蝶百花烟雾荷叶裙,不盈一握的小腰系藕色轻罗带,吊数个环佩叮铛。
不看别的,就看这身材已然是妖娆妩媚,堪堪欲折的细腰更是让男人产生摧折的欲望。
待看脸时,这张脸却是水润端秀,眉如远黛,眼似秋水,唇微微上勾,却是人比花娇,透着一股子的柔弱,唇角边有一颗米粒大的艳色风流痣让她有着说不出的妖媚,道不尽的风情。
莫怪乎莫问为了她想尽办法让她进了门,的确是一个能让男人颠狂的女人,在让男人欲保护于羽翼之下时又有一种想要揉碎的冲动。
不过她眼底深藏的冷意与精明却让明眼人看出这个杜诗诗却完全不是如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无害,非但不无害而且相当厉害。
“不知道什么风把二姨娘给吹来了?”
莫离殇微作打量就收回了目光,拿起了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这张脸她看了十几年了,虽然时间倒流,但杜诗诗却依然未变,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多看一眼。
杜诗诗听了莫离殇的话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的不甘与狠毒,这府上谁不叫她为二夫人,现在刚到的莫离殇却把她叫成了二姨娘这不是给她来个下马威么?
心里厌恶脸上却笑得更加美艳,半是打趣半是正经道:
“离儿说得什么话,你离家四年了,姨娘一直念着想着,今儿个听到了你回府的消息这不马上就来了。”
“如此倒让二姨娘费心了,刚才在母亲那里还提到二姨娘,母亲还对二姨娘赞口不绝,说是二姨娘为人知书达礼,时时去向她请安,没想到等了半天却没有机会碰上二姨娘,正在可惜中,二姨娘却来到了冷香院。”
莫离殇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诗诗,嘴里却漫不经心地说出一番话,这话看着是赞美,实际却是指责了杜诗诗未尽小妾的职责,按理说嫡小姐回府她应该在门前迎接,不迎接倒也罢了,连嫡小姐与主母会面她都不去参加,这明明就是藐视主母的权力!
“离儿这话真是愧煞我了,离儿回府,我本该前去接迎,可惜那时身体突然不适,将军体贴于我让我好生休息,但我想来想去礼不可废,这不稍微好点正想去牡丹园,却听说离儿回冷香院了,就立刻过来了。”
二姨娘轻笑了笑,说谎不眨眼睛,虽然言语恭敬,却语含机锋,很明确地告诉莫离殇她所以不去迎接不去伺候主母,是将军允许的,她现在来看莫离殇是情份,不看是本份,毕竟没有法规定姨娘必须抱病迎接嫡小姐的。
莫离殇眼一眯正欲开口,如诗却笑着纠正:“姨娘,请称小姐为大小姐。”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指责我家二夫人?”
羽儿听了勃然大怒,在她眼里杜诗诗就是这个将军府的主母,平时她又跋扈惯了,加上耳濡目染知道莫离殇只不过是个草包类智商,所以变得更是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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