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的机会,所以他们会回避前两种猜想,将邪祟归类于外魔的残秽。只有这样,他们汲取天地玄炁才是正确的,因为他们修炼的目的遵从了仙祖的遗愿,是为了对抗邪祟,也即是外魔,而绝不是他们自己。”
游苏坐在原地,剑眉微挑,暗道奇怪。
“仅此而已?”
灰君身子后仰,又坐回了靠椅之上,她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松弛,自嘲道:
灰君两只葱白玉手搭在茶桌上,整个身子前倾,面纱上的诡异章鱼似活了过来,无数条漆黑的触手舞动着。
这灰君一字不提理想,却句句不离理想。为了涤净尘世的理想,他们愿意朝着一个没有任何修士想去努力的方向奋斗,甚至甘愿与全天下修士为敌。
她不理解这个瞎子是不是死脑筋,好好讲难道讲不通吗?虚以为蛇一下,对他有任何坏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双方都能坦诚一些。”游苏端起茶杯,这还是他进门之后喝的第一口水。
游苏越深入这个世界,就越发觉得这个世界谜底重重。
灰君夹起喉咙,声线清幽而危险。
“你不配合,那便是他的过失。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因为你。而你的师尊,也会知道是你害了她的亲弟弟。”
“可你们要如何斩断登仙路?真主对斩断登仙路也有帮助?我又怎么能确保你们不会鸟尽弓藏?你们同样是修士,斩断登仙路,对修士又有什么影响?”
“你故意在找茬?”
“所以净世教不是辟邪司淘汰之人用以自我安慰的同好会,正如你所言,万事皆有两面,净世教就是辟邪司的反面,他们不敢去面对的另一种真相,由你们来面对。”
“坦诚一些?”灰君不露真容,却也能听见其怒极反笑,“你不配合,我有的是手段让世人知道你身上有邪,而你身边的人就是那包庇邪祟的共犯1
灰君再次坐正,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让游苏也不得不提起心神。
游苏颔首以对,“下次这种威胁的话早点说,我也好早些权衡利弊,免得多费口舌。”
游苏对灰君说的话当然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重要的从来不是听别人怎么说,而是看别人怎么做。
游苏居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显然,他知道辟邪司不会让他死。对于首长老来说,只要能除邪,他管你是什么东西。
他紧紧盯着灰君的脸,哪怕他根本看不见。两个人一个是瞎子,一个遮盖着面纱,视线却诡异地对在了一起,剑拔弩张。
灰君的声音变得慷慨激昂,这道清悠如泉的女声忽地变作急促的川流:
“我们是为了让五洲大陆有真正澄净的那一天!就算是笑话又如何?我们是笑话,那说明辟邪司就是对的,五洲一样会迎来光明!所以我们和辟邪司到底谁是笑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问。”
游苏皱皱眉头,作势要掐碎玉珠,好在灰君及时出言,打断了他的动作:
“看吧,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真主不是我们的敌人,甚至就连邪祟也不是。我们的敌人——是天地间所有的修士1
“这是璇玑令。辟邪令有传信之能,但那是单向传递,而我们这璇玑令可比辟邪令珍贵的多,它能做到双向传递信息。也得益于此,我们净世教不需要聚集,也能靠它联络彼此。”
“天启?跟天启神山有什么关系?”游苏时刻准备捏碎玉珠。
“你的确可以这么认为,辟邪司是五洲穿以蔽体的衣服,我们净世教就是上面一处破口的补叮我们并不是要与辟邪司对着干,我们只是想让穿衣服的人不会感到寒冷。”
五千年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邪祟又是来自于哪里?这仙道五千年为何无一人飞升?难道仙道是假的吗?
游苏却完全没有因对方的玩笑而松懈,反而剑眉蹙的更深:
“我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需要你解答,如果你不回答,我不会合作,甚至还会掐碎这枚玉珠。”
游苏又将手中玉珠扬了扬,他可没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具体怎么斩断,你还不够格知道。”灰君平淡地道,“按照邪祟来源的推论,真主要么是外魔,要么是修士的心魔或者秽物的集合体。如果伱真的是外魔,那你必死无疑。但若你是后者,修士绝迹之后,真主的力量自然也就会消散,你只是游苏,我们为何要杀你?
至于影响嘛……仙道创立至今,也无一人飞升,说是仙,却无一人能称真仙。登仙路断绝,那我辈便是最后一代修士,维护好凡人的秩序,静待寿终正寝便是。”
灰君这时真的有些怒了,这还是她进门以来的第一次。
灰君胸脯起伏,气得不轻。她长舒一口气,语气终又恢复了平静:
“天启神山那帮神神叨叨的道士,天天将自己胡乱算出来的卦说成是天启,那能信吗?而我说的,却是真真正正的天启。”
“我拒绝。”
“五大仙祖合力在天外筑起高墙拦住外魔,但传说他们并没有完全死去,而是留有一丝残念在天上观察着人间。人间太多疾苦困惑,于是他们就写下了一本记载着终极秘密的隐秘之卷流传人间。从来没有人完整地阅读过它,它只会短暂出现在有缘之人的面前,宛如天启一般为有缘之人指点迷津。”
游苏赶紧迎了上去,悄悄努了努鼻子。
“你还没懂?”
“隐秘之卷又是什么东西?”
灰君克制着语气的波动。
灰君扶额低叹,“若有情况,我会通过璇玑令与你联系。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为掩人耳目,我先离开,你随后再走。”
“我们会助你成为真正的真主,等你完全领悟了真主之力,这世上当然无人能杀你。”
“如果我不想成为真正的真主呢?我从来没想过要变成真正的真主,这是实话。”
游苏的语气十分笃定,不容拒绝。
“你能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保护门外那个纨绔吧?”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无论是为了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为了活下去。
他用模糊的视线对比了一下何空月的身高,暗道:
或许真是我多心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