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深,皇城内灯火迷离,银辉片片,层层叠叠的宫殿恍若相连的深山峡谷,弥漫出一股秋日的萧瑟冷意。
司马光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书案前处理公务,幽幽灯火照射出昏黄之光,也照在了他满是沟壑的老脸上,伴着这个名臣度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夜晚。
便在这个时候,马蹄声急,似乎正有快马向着政事堂冲来。
司马光久经政事,自然知道皇城内不得骑马之规矩,能够纵马皇城,且还是深夜,不用问也是有紧急军情禀告。
略微思忖了一下,司马光断然起身,绕过长案从旁边的衣架上摘下了自己的官帽,双手戴在头上正冠肃衣,没有因值守而有着丝毫的衣冠不整。
这便是司马光,秉性严厉而又古板认真,与王安石的洒脱豪放大不相同。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司马光来到了庭院,已是见到两人正在政事堂吏员的引领下大步而来。
门廊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却让司马光很轻易的看清楚的来人,毕竟这个身影对他来讲实在太熟悉了,脱口便沉声询问道:“子健,这么晚了还来政事堂意欲何为?”
子健正是司马唐的字,他快行数步来到了屋廊之下,望着站在这里的父亲司马光,登时就露出了焦急不已的神情,疾声道:“爹爹,城内出大事了。”
司马光一见来者除了司马唐之外,更有今夜金吾卫值守将军杨正武,顿时就脸色一沉,颔首言道:“不急,走,进来说。”
司马唐点点头,与杨正武一并走入司马光的公事房之内,他根本就没有落座之意,张口便如竹筒倒豆子般连声言道:“爹爹,今晚孩儿与国子监太学生九十余人乘坐画舫出游洛河,没想到却被一群不知身份的匪人劫持,现在匪徒们以这些太学生为要挟,想要与朝廷谈判,故此派孩儿前来报信。”
“什么?”饶是司马光的冷静,闻讯也不禁勃然色变,霍然站起正容言道,“有匪人劫持太学生?多久的事情?”
司马唐急声回答道:“就在半个时辰之间,因有几个太学生不听从匪人之言,已经惨遭杀害,爹爹,这可是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啊,而且小妹也在那艘画舫之上,还请你立即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一听自己的女儿也被歹人挟持,司马光脸色更是难看了许多,然他是那种关键时刻讲大局的人物,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左右自己的思路,登时就将担心抛在脑后,口气冷然了起来:“可知歹徒身份?还有,关键的是他们有多少人?”
司马唐焦躁不安的回答道:“根据杨将军所言,这些匪人似乎来自明教,当时孩儿只看到把守在大厅中的匪人,大概是二十来人,至于画舫他处还有其他贼人,孩儿倒是不知晓。”
话音落点,杨正武正容插话道:“司马宰相,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太学生们的性命都捏在明教匪人的手上,让我们着实投鼠忌器,加之画舫又在洛河中行驶,无论是偷袭还是强攻解救,都是非常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