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赃个患庘叕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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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七

    第二天,当执行吏阿朗律师带着两个见证人,来家里登记抵押物品时,爱玛只好忍受。

    他们先从包法利的诊室开始。骨相学头颅模型被视为“开业用具”,不在登记之列,但厨房里的盘子、锅子、椅子和烛台,卧室摆设架上的摆设品,统统都被清点入册。他们还清点了她的衣裙、床单和梳妆台。她的私生活,直到最隐秘的部分,就像一具任人解剖的尸体,彻底无遗地暴露在这三个男人面前。

    阿朗律师穿一件薄薄的黑色燕尾服,打一条白色领带,鞋套带子绷得紧紧的,不时重复道:

    “可以看看吗,夫人?可以看看吗?”

    他不时赞叹道:

    “真好看……漂亮极啦!”

    而后将笔在左手拿着的牛角墨水瓶里蘸一蘸,继续登记。

    登记完各个房间的东西,他们便上阁楼。

    阁楼里藏有一张书桌,里面锁着罗多尔夫的书信。必须将书桌打开。

    “啊!是书信。”阿朗律师神秘地笑一笑说道,“请允许看一看。我得弄清楚匣子里是否装有别的东西。”

    他把那些信纸轻轻一抖,仿佛要抖出拿破仑金币来似的。爱玛看到那只粗大的手,红红的指头软得像鼻涕虫,捏着那些曾使她心儿乱跳的信笺,心头止不住蹿起一股怒火。

    他们终于走了!费丽丝黛这才回到屋里。刚才爱玛派她到外头守望,以防包法利突然回来,准备把他引开。她们俩慌忙将留下来看守的人安顿到阁楼上。那人答应待在里面不出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爱玛赶到卢昂,去拜访她知道姓名的所有银行家。他们不是去了乡下就是旅行去了。爱玛并不泄气,凡是见到面的银行家,她就向他们借钱,声称她急需钱用,有借有还。其中有几位讥笑她;没一个肯借。

    下午两点钟,她跑到莱昂的住所敲门,敲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见莱昂出来。

    “你怎么来了?”

    “打扰你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

    莱昂接着说,房东不希望房客在住所接待女人。

    “我有话和你说。”爱玛答道。

    莱昂伸手掏钥匙,爱玛拦住他说:

    “啊!不必,到咱们那儿去。”

    于是,他们到了布洛涅旅店他们的房间。

    爱玛一进屋就喝了一大杯水。她脸色苍白,对莱昂说:

    “莱昂,你得帮我一个忙。”

    她紧紧捏住莱昂的双手,一边摇,一边补充说:

    “听我讲,我急需八千法郎!”

    “你疯啦!”

    “还没有!”

    爱玛立刻讲了扣押东西的情形和她目前的困境:夏尔对整个事情一无所知,她婆婆厌恶她,而鲁俄老爹爱莫能助,她只有指望他莱昂帮她张罗这笔必不可少的款子……

    “你叫我怎么……”

    “你真是个窝囊废!”爱玛叫起来。

    莱昂傻了眼,说道:

    “你把困难看得太严重了吧。也许有了千把埃居,那家伙就不会闹了。”

    这就说明更得想办法。张罗三千法郎,并不是根本办不到的。而且,莱昂可以替她担保。

    “去吧,试一试!非去不可,快走呀!哎!尽量想办法,尽量想办法!我会好好爱你的。”

    “莫莱尔今晚上回来!我想他不会不借的(莫莱尔是他的朋友,一位富商的公子)。我明天把钱给你送来。”

    爱玛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因为有了这一线希望而显得高兴。莫非她猜出了他是说谎?他脸一红,补充说:

    “不过,亲爱的,如果三点钟你还没见我来,就不要指望啦。我得走了,请原谅,再见!”

    莱昂握了握爱玛的手,觉得那只手冷冰冰毫无生气。爱玛已经心如槁木死灰。

    四点整,她完全受习惯的支配,机器人一样爬起来,准备返回永维镇。

    天气很好,正是三月晴朗而春寒料峭的一天,白晃晃的天空阳光灿烂。

    车子开动了,两旁闪过的熟悉景物,使爱玛暂时忘却了现实的痛苦。她感到疲劳不堪,呆头呆脑、心灰意懒回到家里,几乎睡着了。

    “听天由命吧!”她想道。

    况且,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生奇迹。为什么不会呢?甚至勒乐可能死掉。

    早晨九点钟,她被广场上的嘈杂声闹醒了。菜市场旁边聚集了许多人,在看贴在一根柱子上的一张大布告。她看见朱斯丹爬到一块界石上,把布告扯下来,但这时,乡村警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子。奥梅先生从药店里赶出来。勒佛朗索瓦太太挤在人群当中,好像在大声谈论什么。

    “太太!太太!”费丽丝黛边进来边喊道,“真是太可恶啦!”

    可怜的姑娘刚从门上揭下一张黄纸,激动地递给女主人。爱玛往上面溜一眼,知道她的全部动产都要拍卖了。

    她们默默地相互打量着。这主仆俩之间,彼此没有任何秘密。最后,费丽丝黛叹息道:

    “我要是你,太太,就去找纪尧曼先生。”

    “你认为有用?”

    这句问话意思是说:

    “你认识那家的用人,对那家的情况很了解。莫非那家的主人有时谈到我?”

    “是的。去吧,你会得到好处的。”

    爱玛换了衣服,穿上黑袍子,戴上缀有煤玉珠子的宽边帽。为了不让人看见(广场上仍然有许多人),她从河边的小径绕到村外。

    她气喘吁吁走到公证人的栅栏门外边。天阴沉沉,落着小雪。

    听见门铃声,泰奥多尔穿着红坎肩,来到台阶上,像接待熟人一样,亲切地给爱玛开门,随即引进餐厅。

    公证人进来了,他给爱玛让了座之后,便坐下来用早餐,一再表示抱歉,说他太失礼了。

    “先生,”爱玛开口说道,“我想请你……”

    “夫人,有何吩咐?我洗耳恭听。”

    爱玛便向他讲自己的处境。

    公证人纪尧曼知道爱玛的底细,因为他与布商暗中勾搭。布商每次请他帮助订立抵押贷款协议,总少不了送钱给他。他脸上挂着古怪的微笑,令人肉麻,又难以捉摸。他瞥见爱玛的鞋有点湿,就说:

    “请靠近炉子,脚抬高一点,放到瓷砖上好了。”

    爱玛怕把瓷砖弄脏,公证人用献殷勤的口气说:

    “漂亮的东西放在哪儿也无妨。”

    听了这话,爱玛就设法打动他,对他讲述家境如何拮据,她如何为难,以及她的种种需要,说着说着,自己倒先激动起来了。对这一切,公证人表示理解,因为她是一位高雅女性嘛!他并没有停止吃饭,但完全转向了爱玛,膝头触到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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