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不悦地扭头一看,才发现苏幼仪并非故意惊醒他,而是睡梦中不自觉的行为。
塔楼的顶层四面通风,皇上是身强力壮的男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苏幼仪却是个柔弱女子,刚来的时候觉得凉快,到后半夜自然觉得冷。
她一冷就死命朝自己身上缩,整个身子蜷成一团,梦中十分不安的样子。
皇上眉头微蹙,用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自己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好一会儿怀中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平日来后宫的次数不多,嫔妃到乾清宫侍寝之后,他往往也会派人把她们送回自己宫中,很少同衾共枕到天明。
也不知怎的,他今夜却愿意抱着苏幼仪,脑中一点令人反感的想法也没有。
苏幼仪是一张白纸,没有盘根错节的母家利害关系,也没有一心攀龙附凤的心思诡计,她有的顶多是自保之心。
连这点算不上心机的小心思,她都赤裸裸地摊牌了,和自己讨价还价寻求稳妥的地位。
他岂能让她这点小小心思都被辜负?
卸下白日防备的假面,月光斜斜照进窗子,皇上的面容笼上一层温柔的光芒,嘴角微有笑意。
苏幼仪在梦中仿佛回到孩童时代,她每每在高高的谷垛上睡着,她的父亲便会提着破旧的灯笼到田地间寻她,再把酣睡的她抱回家中。
父亲的怀抱就是这么宽广又温暖的,她在梦中忍不住笑起来,“父亲父亲,咱们回家了……”
皇上忽然听见她这句梦话,微微一愣,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伸手替她把被角掖上。
……
次日一早,苏幼仪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头顶的绯红合欢帐。
塔楼的顶层没有床帐。
她连忙起身,揭开床帐朝外一看,她果然躺在自己的寝室中,门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
“贵人醒了?”
淑芽端着洗脸的铜盆进来,喜笑颜开,“贵人醒得真早,奴婢正打算叫您呢。今儿按例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去迟了不好。”
苏幼仪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不是在塔楼上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淑芽道:“现在是卯正时分,皇上卯时初刻就去上朝了,是他亲手把贵人从塔楼上抱下来的。”
苏幼仪一面起身更衣,一面想到昨夜在塔楼上发生的事情,心中略有些异样之感。
她是被逼无奈才当了这个贵人,为什么昨夜侍寝后竟觉得有点甜蜜?
淑芽一面给她梳洗,一面笑着道:“贵人不知道皇上待您多好,不仅亲手给您抱下来,还吩咐别叫醒您。是大总管他们伺候皇上梳洗的,大总管说以往嫔妃有幸在皇上身边同衾到天明,必定会早早起身伺候皇上。只有贵人有这个面子,能在皇上起身的时候还躺着。”
苏幼仪淡淡道:“昨夜睡得晚,皇上总该有点同情心吧,怎么好意思让我早起伺候他?”
她言语间对皇上越来越不客气,淑芽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两人之间关系越来越亲密的征兆,不禁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