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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望着天上近圆的月亮,总是能够让人思绪纷纷,惆怅万千,想要赋诗一首,表达一下心中的感慨。
不过,客栈内都是俗人,不会作诗,就让诗篇成为丢丢课本上的佳句吧,秦深合上书本,他这个大俗人想想中秋节吃什么才是首要任务。
今天农历八月八,过不了几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今年的月饼怎么办?自己做还是买着吃?”大俗人秦深拿出了手机翻出各种手工月饼的方子,广式的、苏式的、冰皮的、冰激凌的……现在只有人想不到,没有月饼不可以包进去的,五仁、鲜肉、玫瑰豆沙、莲蓉蛋黄等等,总有一款会让人满意。
如果自己不想做,也可以去超市买,早在上个月的时候月饼便悄然摆上了货柜。
旁人还没有答复,秦深自己已经有了答案,“鲜肉月饼自己就不做了,老街那边有一家店就在中秋节前后卖鲜肉月饼,酥皮很脆,肉馅很香,是难得的老口味,保证大家喜欢。其它大家要吃什么,尽管说,我记记。”
抬起头,继续征求大家的意见,“一起做月饼也有一个过节的意思,怎么样?”
“好的呀,我想吃玫瑰红糖的鲜花月饼。”鬓边簪了一朵大红芍药的六娘率先发表了意见,她簪的花是拿布做的,栩栩如生,与六娘明艳的脸在一块儿,也不知道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艳。
“莲蓉蛋黄的,要是做成蛋黄酥就更好了。”图图和姬无涯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月饼的蛋黄馅是鸭蛋的,姬无涯可以吃。
“板栗的。”
“火腿的。”
“韭菜大葱的。”白虎神君大声地说。
秦深,“……”重口味的代表,非白虎神君不可。
最后一个那奇葩口味的删掉删掉,秦深收集了六种月饼的口味之后就和大厨商量着需要采买什么东西,让仇宝成列出一个清单,到时候让王乐彬去小镇上采买,小镇上要是没有的,就让章俟海从市里面带回来。
莲蓉蛋黄、栗蓉黑豆、蔓越莓莲蓉、玫瑰鲜花、火腿鲜肉、纯正五仁,再加上小镇上卖的鲜肉月饼和豆沙月饼,正好凑成八样,算是一个礼盒。
晚上,将小镇上采买不到的东西带回来的章俟海对着秦深写的单子,看了半响之后,薄唇轻启,他说:“秦老板,贵店支持订购吗?”
洗澡回来,用大毛巾擦头发的秦深走了过去,随口问道:“要干什么?”
“中秋佳节来临,给员工们发福利。”
章氏的待遇极好,工资是行业内的翘楚,福利待遇也是其他公司无法比肩的,除了清明节,几乎什么传统节日都会送上节礼一份,要是春节、中秋这样的大节,节礼还会更加隆重。其实清明时节公司也是有东西给员工福利的,出现在食堂内的各种青团便是最好的证明。
秦深认真思考起来接单的可能性,客栈人手少,几十份还好说,这要是几百上千的,那只能够拒绝接单了。“要多少,我算算。”
“给公司高层准备的,五十盒左右就好。”
“不多,可以接受。”扔掉了大毛巾甩在了沙发上,光着上身就就穿了一条松紧运动裤的秦深挑起了章俟海的下巴,“要付定金的哦。”
章俟海笑着说:“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就留下他们老板当个压寨夫人吧。”
此夫人一当,定然让老板欲(仙)欲(死),赛过活神仙,并且第二天喝白粥。
喝白粥也架不住秦深的热情啊,扑到章俟海的怀里面,柔软温热的身躯如一堵暖墙,手掌贴在胸膛上,柔软的肌肉绷紧,有了坚实的质感。秦深推了两下,奈何肌肉的主人不配合,腰力太好推不倒,本来想把人推倒在床上酱酱酿酿的,现在弄得他像是投怀送抱一样。
但是这个温柔的怀抱他不想离开,送就送吧,老相好了,不在乎这些。
伸手戳戳章俟海的胸膛,秦深提醒说:“做月饼的定金呢。”
章俟海轻笑出声,在笑声中揽住秦深的背,把他推倒在床上。一条腿曲起搁在秦深腿边,手撑在秦深的耳侧,面对面的,章俟海说:“秦老板,收定金了。”
秦深勾起了嘴角,伸手环住章俟海的脖子,毫不客气地把人拉了下来,“来吧,我等着付定金呢。”
定金付的让人眼红心跳,窗外越发明亮、圆润的月亮都扯了一片云躲了进去,怪害羞的。
月饼做起来容易,有了材料、有了工具、有了方子、有了将方子熟记于心的大厨,还有什么无法解决的。
为了章俟海那五十盒的月饼,秦深特意定了月饼盒子他说一声,自然有章俟海吩咐leo弄好了盒子送到客栈。也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最最简单的长方形硬纸盒子里面放个塑料的,八枚用油纸包着的月饼再在里面一放……
好简陋。
章氏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么简陋的节礼,公司高层互相看看,将内心的疑惑闷在肚子里,天知道他们那位点石成金的主儿究竟卖什么关子。
“听说是老总访到的一个私房菜馆做的,一盒八个月饼就要好几百,比那些包装得精精致致的月饼好吃多了。”
收到了节礼之后,高层们也开始交流起了八卦。
“不见得,我问leo了,说是家里面做的。”
“老板请了特级厨师?”
“纠结那么多干什么,老板能够想到我们就是最好的节礼,管月饼包装看起来贵还是便宜的。”
讨论正热烈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想吃。”
大家扭头看过去,这位已经拆开了月饼盒子,拿出来一个月饼打开了油纸包装,露出里面圆润可爱、“雕花刻字”的月饼,这颗是蔓越莓莲蓉的,表皮是粉嫩的红色,有点儿类似于冰皮,却比那个质感更加粉糯一些。
忍不住诱惑,托着月饼的人嘴巴凑了上去咬了一口,眼睛精光乍现,却偏偏要做敛眉沉思状,慢慢地咀嚼,好似做了天大的决定,决定牺牲小我、拯救众生,“大家不喜欢这种包装简陋月饼的,就给我吧。”
这一通表现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信了他,章氏就可以关门歇业了。
抱着狐疑的态度,其他人也落座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月饼,挑了一个出来吃上……会议室中只剩下静静的咀嚼声。
大家吃了一个就忍着不动了,这么好的月饼应该和家人一起分享。
总裁办公室外的特助办公室,leo心满意足地吃掉了一个月饼,脚边半开的抽屉里还堆着两盒,老板说了多出来的便是他的福利,三四盒月饼好好保存可以吃上很久,真不错。
同一座城市,不过要更加靠近海边的地方,晓宁签收了快递,转身走进店里面的时候朝着女朋友挥挥手里面的包裹,“我哥寄过来的月饼,说是手工做的,没有任何防腐剂,让我们尽快吃掉。”
“离中秋还有两天呢。”蓝月儿看着账本,算着这个月的盈余,觉得形势一片大好,肯定可以超过上个月的纯收入。
“没事,到时候再买,我哥那边送来的东西肯定错不了,我们先尝尝过过瘾。”
林晓宁和蓝月儿现在的水产店主推高精尖的海产,鲛人在水底下牧鱼,送来的海产和野生的差不多,无论是味道还是卖相,是其它海货无法比的。市场一旦打开,得到了广大客户的信赖,回头客就特别多,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中秋节临近,随着节日气氛的浓厚,海产也卖得越发好了,林晓宁他们两根本没有空回家过节。
“别,吃个月饼应应景而已。你放进冰箱里可以存两天,到时候吃。”说完了半天没有得到回音,蓝月儿抬头去看,坐在她对面的林晓宁眯着眼吃着一颗栗色表皮的月饼,满脸幸福。
“真这么好吃?”她探身去拿,撕开了油纸后露出来的月饼是玫瑰红的,没有吃就闻到了阵阵玫瑰花的馨香。轻轻地咬上一口,“真好吃~”发出了与其他吃到月饼的人同样的赞美。
“嗯,味道不错,就是玫瑰鲜花的太甜了,里面的白糖看起来怎么都没有化的样子?”月饼回油之后,秦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颗,他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吃到一颗玫瑰鲜花的就觉得甜腻。
同样拿着玫瑰鲜花月饼的六娘却不觉得,捧着脸幸福地说:“我要给自己做几朵玫瑰簇拥在一块儿的绢花戴,戴着肯定和这颗月饼一样幸福。”
自从秦深让六娘帮着做了几朵绢花给喜鹊精,她本人就迷上了戴花,今天芍药、明天牡丹、大后天还有月季花等着,不重样地戴着。在她的影响下,客栈其他爱美人士也开始簪花,今天早晨的时候秦深甚至看到了仇宝成别了一朵小巧精雅的茶花,被秦深看见了就解释说是准备给女儿的,他先给试试看好不好看。
就算是一份拳拳的爱女心,但秦深依然觉得辣眼睛。
秦深扭身,不和六娘讨论戴花,默默转身朝着门口站好,将那颗他觉得太甜的玫瑰鲜花月饼收了起来。
远远的,似有两个身影慢慢向院门靠近。
秦深眨眨眼,两抹身影已经跨进了客栈。
新来的客人是一男一女,气质都非常沉静,看互动应该是夫妻,丈夫穿着排扣的青色唐装,黑色的裤子,脚踩一双方口的布鞋,配上扎成辫子的长辫,就像是民国时期走出来的教书先生。文质儒雅、温和端方,跨过门槛时温柔地搀扶着妻子的手臂,轻声地说:“小心。”
他的妻子回以微笑,娴静温婉、如水如画,身上棉质的淡黄色格子旗袍并没有开高叉,扣子很保守地扣到了大腿中间,走路的时候下摆轻轻摆动,一双修长的小腿若隐若现,线条极为好看。
脚上穿着素纹的绣鞋,很简单,落落大方的款式。
妻子打扮得很素净,唯一张扬的便是手腕上戴着的粉色翡翠做的扁镯,戴着镯子的手护着小腹,修身的旗袍很容易看出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显怀了,大概快四个月了吧。
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看到这么恩爱的一对,秦深连说话都温柔了几分,就怕声音大点儿了打破这份美好。
“请问先生与夫人姓名,来自于哪里,住店需要做上登记的。”
丈夫搀扶着妻子坐下,拍着妻子的手背,轻声地说:“我去做一下登记,你等等我。”
妻子温婉地点点头,握着丈夫的手说:“我等你,早点儿回来。”
秦深:“……”吧台距离桌子也就三四米,很远吗?
丈夫不舍地看着妻子,将妻子鬓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抿到耳后,他的神情是始终如一的温柔,不因为外物、不因为环境而改变,“阿婉,你要等我,等我归来,为你准备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让你风风光光地交给我。”
妻子眼中含泪,左边眼角的泪微微滑落,却又是将落不落的摸样,哭音中带着令人心碎的坚强,“明哥,我一定等你回来,带着我们的孩子,等你回来娶我。你出外游学,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记得给家中写信。”
秦深:“……”他好茫然,谁来告诉他,这出民国大戏究竟是怎么个回事儿?
大堂内,男女还在依依惜别,男人脚边不知何时变出了个方方正正的行李箱,他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长围巾,头上戴了一顶帽子,一副即将远行的摸样。
耳边好像响起了老式火车的汽笛声,呜呜呜,催促着要登车的行人。
“阿婉,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与你虽然还未婚娶,却是在报纸上登过结婚公告的,在世人眼中,我们便是夫妻。”
阿婉默默垂泪,声音中带出了哽咽,“明哥,你回到家乡之后会为了我休掉发妻吗?”
“傻瓜,我已经登报与她划清了干系,她不过是我母亲做主让我娶回来的一尊泥塑,不知文、不识礼,只知道恪守老一套的规矩,是我为了母亲娶的,并不是我爱的。”手掌按在阿婉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宠溺,“你才是我的所爱。”
阿婉破涕为笑,垂泪的两颊上浮现出浅浅红晕,如芍药吐蕊,煞是好看,“明哥,你尽管去追前程,我等你接我们母子的那一天,我在家中等你。”
“我的好阿婉。”明哥喟叹。
秦深:“……”换剧本了?!
这上演的都是哪门子的套路,目瞪口呆的秦深不知道是该喊醒两位演员,让他们看看地方再表演,还是默默看下去,让二位表演个够。
“抱歉,我家爷奶比较爱演。”
秦深视线移动,说话的人是丢丢的班主任吴克己吴老师。
吴老师什么时候来到,他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