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军官安插在营连各级指挥官的位置上,美其名曰“见习顾问”。
这些顾问们的本事还真不赖,不但很快地与官兵打成一片,在训练、思想动态的掌握上都有傲人能力,这让他再一次心灰意冷:调入奉天之后,许兰洲失掉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根据地,所部从衣食住行皆由奉军接济。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手下离心之势已经形成。无论道义、势力,自己均不是张作霖的对手了。难道自己还能说:“你的儿子算计我,把我支成了光杆司令?”此话一出,无非徒增笑料耳。
“见习顾问”当然都是卫队旅政治部精选出来的,目的就是对第一师下手----话说张氏父子盯着这块肉已经好久了。
卫队旅能够在短期内形成很强的战斗力,政治工作居功甚伟,所以在瓦解与分化第一师官兵的动作上威力颇大,但又润物细无声。普通官兵感受到了卫队旅别具特色的管理风格,尤其是官兵一体、把士兵当人并受到尊重很受下级官兵的拥护。
至于中高级指挥官,张氏父子双管齐下:贿赂、架空。
当官就是为挣钱。许部八个营的营长得了许多好处,许兰洲自身也难保,所以他们早就身在许营心在张了。
加上经常去讲武堂“培训”,难免有控制部队不力之事。更关键的是,张汉卿采用了一套完全颠覆民国军界常识的参谋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架空了主官----如果其确实不中用的话。
北洋军时代,参谋长的地位并不高。以民国的师为例,师长一般军衔为中将,旅长为少将,但师参谋长军衔通常只为上校。这时候,师参谋长仅仅是师长的幕僚而不是作战部的核心。
但张汉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大力推动参谋长地位的提升。像张作相担任督军署参谋长后,就由低孙烈臣、汤玉麟一级变成平级。在卫队旅,不但让其成为与各级副官长平级的角色,在主官不在时,还由其行使作战权。
而且他还破天荒地设置了各级副官长,用以在主官不在时,行使司令的职权。在北洋军中,各级副职是不存在的。他的这种作法,如果从正面解读,是对军队指挥体系的保障;但从另一方面说,完全可以提升一些听话的下级军官来牵制主官----能有升职且有取而代之的机会,没人自甘下层的。
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军心浮动,许兰洲也在事实上变成了张作霖的“高级俘虏”。他人嫁衣已做成,又何必恋栈这块披着的遮羞布呢?许兰洲干脆声明放弃了对部队的管辖权,并郑重推荐张汉卿于张作霖:“汉卿年少有为,堪为子侄辈骄傲,我该放他出一头地也。手下交与汉卿,我也甚是放心。”
张作霖半真半假应允:“一个半大孩子,懂得什么带兵?做叔叔的摔打他那是爱护他。”
张汉卿作天真状:“许叔叔一心想扶持我,且行且珍惜。”
不过他下起手来却毫不含乎:许的骑兵五个营,被和卫队旅的直属骑兵营一道编成两个骑兵团;三个步兵营,也分别并入卫队旅的三个团,而把三个团各抽出的一个营又和炮兵营形成炮兵团。这样,卫队旅的建制正式扩编为师级已经没有障碍:标准的4个步兵团架构和工兵、辎重兵团早就成立,现在骑兵团、炮兵团也应运而生了。
张汉卿水涨船高,荣升卫队师的代理师长,而大家都跟着再官升一级:韩麟春为代理副师长、郭松龄为代理师参谋长、王以哲为代理师政治部主任兼教导团团长、戢翼翘为代理师训练总监----大家伙距上次升职的时间间隔还不足一个月。
之所以都是代理,是因为中|央还没同意这支部队呢,但那又何妨?
卫队旅历来不缺干部,也有自己一套成型的方法,改成卫队师也一样。已经习惯了卫队旅军官调遣的许部官兵对新的长官和新的建制没有丝毫陌生感,反正“有奶便是娘”,老大们都同意的事,自己乱出头做什么呢?再说卫队师也是挺好的。
由于原先许部的军官多被拉去以各种名义“学习、训练”,导致新成立的部队各营、连的长官都是卫队旅安插的人,一句话,许兰洲的部队被完全合并了。面对这种情况,许兰洲不由得慨叹:“终日打大雁,却让小雁啄瞎了眼”!
于是,张作霖成功地踢开了夺取江省政权的第一块绊脚石。当然,许兰洲一个奉天督军府高级顾问的头衔是短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