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鬼哭狼嚎,他就有种欣慰的感情。尽管他只是大阪兵工厂的仓库小头目,中尉军衔,在中日关系中扮演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
按照之前的约定,岸上平安无事则会用“8”字符反馈。现在那个迂脑瓜的满族将军应该派人焦急地等在岸边了吧?哼,没有大日本帝国制造的重火力武器,满族人根本没办法和支那人的北洋军抗衡,虽然这些军队在大日本帝国看来不堪一击。
近了,近了。廕昌情不自禁地踮起脚,虽然在这越来越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到。
抛锚,靠岸。船上的水手们提着探照灯踏上跳板,当先的小泉迎向廕昌:“初次见面,廕昌君。让您久等了。”不管怀着厌恶还是鄙视,小日本的礼节与他们的内心有天壤般差别。
廕昌快步走近,他伸出双手,要拥抱这位满清的救星代表。
小泉却根本不赏这个脸,虽然对方曾是泱泱大国的将军,现任政|府参议院参事,与他的级别有十万八千里远。他公事公办地说:“廕昌将军,兵贵神速,今晚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去做。”
廕昌热脸碰到冷屁股,却丝毫没有被侮辱的感觉,反认为日本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果然不愧为亚洲第一。要是国人,那还不大大地居功自傲?他像孙子般点头同意小泉的英明决定,一挥手,几百人像幽灵般从各个方向跑出来,开始计划已久的搬运工作。
只是,在幽暗的灯光下,有些人的装束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尤为可疑的是,他们身上都带有枪。黑暗之中,诸人都不辨旁人,那些可疑人物都奔跑着混在人堆里向船上去。
不好!有奸细!廕昌只觉得大脑一嗡。
此次任务只是搬运军火,因为是列强共管的开放港口,加之行动隐秘,他只安排了几个岗哨,根本没做好交火的准备。现在,不知道身边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是哪股敌人,又是黑夜,他根本不敢大喊。无论敌我双方谁受惊,一旦开枪,双方都有性命之忧。若胡里糊涂在这里把小命丢了,才是对复兴大业最大的损失----他自信现在满族高层里,能有他这种眼光和能力的,凤毛麟角。
就在刚刚一瞥,他已断定今晚绝不会有胜算:对方以有心算无心,而且敢于这么做,非有绝对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此外其火候拿捏得非常到位,时间计算得也很准确,他之前的种种保密措施,就如同瞎子蒙面。
他不敢作声,对方估计也因在行动之中,只顾占领要地与退路了。廕昌装作招呼众人,渐渐离灯影远些。乘人不注意,他猫下腰,躲到一处铁锚之后,然后迅速匍匐着向外围去。百十步外就有日本朋友的一个中队,对军人出身的廕昌来说,爬着去那里,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不过,作为奉情局重点盯梢的人物,他又怎能轻易逃脱?未爬两步,一支冰冷的东西紧紧地抵住了他的后颈。凭经验,这是一支五发汉阳造仿毛瑟步枪,北洋军人的常备武器。
片刻之后,就连最愚钝的人也发觉不对劲了,当然,小泉正二是例外:满船满岸只见中国人跑,谁知道这里竟有大批敌我关系的人在内?不过当特战队员控制住货船并纷纷用枪杆指着诸人时他才明白,自己即将成为俘虏了。
他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人的队伍,敢在日军眼皮底下兴师动众?不远处就有一个日军的中队在彼!他想大叫,但对方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是成仁还是成人?他思索了片刻。恐惧最终降伏了武士道精神,他决定束手就缚。然而对方显然不耐烦了,劈脸一**将他打晕,替他做了决定。
有人想叫,谁知道身边竟有那么多的敌人,一阵劈里叭啦便被打倒好几个,同时四处传来沉闷的厉喝声:“货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黑夜之中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但见人影越来越多,比禁军们至少多出一倍来。光凭这实力,别说他们有的没带枪,有的没来及拔枪,就是外围的日本军中队都上,一时半刻也讨不了好去。
关键是对方训练有素,参差穿插在禁卫军之间。这些人个个五大三粗,近战众人肯定讨不了好。于是望着身边的大汉,绝大多数人明智地选择了服从。偶尔有几个想侥幸要逃的,都被枪口逼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