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飘飘。
天地间寒意更浓,星光寒如冰,淡如梦。
多情的梦。
马车疾驰如飞,却极为平稳,没有一丝颠簸。
老车夫的鞭子落在马背上,既不轻,也不重,恰好能刺激、唤醒躯体里的力量。
这种方法并不是所有车夫都会的,不是对马很有研究的人,是不会懂的;没有跟马有多年的相处,也不会懂的;兴趣、爱好太多,也不会懂的;心若是不诚,更更不会懂的。
也许每一行都一样,唯有心诚,才可以领悟里面的奥妙,得已正统,得已勇攀高峰,高峰再见高峰,永无休止的高峰,连绵不绝的奇迹。
明白这种道理的人也许不是聪明人,却比聪明人更懂得心诚,比聪明人更懂得去参悟里面玄妙,所以聪明人永远没有这种人得到、明白的更多,人类才所以如此文明、辉煌。
从厚厚布帘子里飘进去的马嘶声,所以并不强烈,却极为冰冷,冰冷而刺骨。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她的笑容没有声音,却比有声音更令人难以拒绝,难以拒绝的诱惑、销魂。
这种诱惑与销魂简直是无数江湖浪子深夜寂寞、相思的根源。
“我们该怎么做?”
柳销魂笑着起来,走向无生,就坐在他的足畔。
一个石像般挺立着,一个娇弱的坐着。
“这是我的事。”
柳销魂触摸着无生的躯体,娇弱的凝视着,“你要甩开我们?”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我是天涯浪子,又会点功夫,这对你有帮助。”
无生不语。
“他们找你,并不是找你决斗,而是杀你。”
她说的很缓慢,很仔细。
她觉得自己能帮到他,只要是能帮到他,她是不是就要去帮?
无生不语。
“你过去,不是决斗,那绝不是决斗。”
无生不语。
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更浓。
却不再说话,凝视着矮几上的水果,她的手也在触摸着水果。
最后还是将一个苹果取出,她站起,凝视着无生的眼眸。
她的眼眸真诚而无惧,没有说话,苹果已送给了他。
无生没有拒绝,接过来也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江湖中的浪子们情怀,并不是用言语来表达的,也许言语表达不出这么真切的情怀。
两个没有深交多久的人,是不是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身边事折磨出感情?一种难以了解、难以避开的火花。
柳销魂眸子里仿佛已闪出了火花,一种极为娇弱、销魂的火花,这种火花不但能令自己销魂,也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销魂。
她忽然垂下头,不愿再看无生一眼,渐渐的滑倒在墙角。
躯体已在起伏着,没有说话,没有喘息声。
炉火柔软的摇曳。
她为什么要垂下头?她的躯体为什么起伏着?
是不是在替无生暗暗伤心?还是已被寂寞、空虚折磨的无力站起?还是在享受着丝丝的刺激?
那种江湖中无根浪子情怀的刺激?快意、销魂的刺激。
无生叹息。
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她的躯体上。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抬头。
握住披风的时候,忽然已出手,无生忽然倒下,就倒在她的躯体下。
柳销魂躯体起伏的更加剧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紧紧的贴着无生,紧紧吻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坚硬、温暖而稳定。
嘴唇触碰到他的胸膛时,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心更加稳定。
就在她躯体起伏到最剧烈的时候,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不再看她一眼,掀开厚厚的布帘,石像般走了出去。
冰冷、凄凉、朦胧的月色,朦胧如情人的梦。
寂寞、相思的梦。
无生迎着冷风,轻烟般飘起,飘了出去,飘向前方。
他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路上的枯叶已厚,厚如大地的棉被,冰冷的月色照在上面,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阵阵冷风飘过,沙沙作响,仿佛是地狱里的魔头弹奏着喜悦、欢快的曲子。
他的躯体依然没有一丝抖动,冷风、寂寞、折磨......,仿佛都不能令他屈服。
路的尽头就是河水。
他石像般挺立在河边,静静地挺立着。
河水已没有夏日那么可爱、迷人,也变少了很多。
但是还有活力的,一种流动的活力、生机,阵阵冷风飘过,卷住片片枯叶摇曳,摇曳着落到河水里。
奔腾不息的河水骤然间将枯叶带走,既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带走到何时?
这岂非与江湖中的浪子一样,既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
无生是浪子吗?
无生是浪子,是浪子中的浪子,既没有根,也没有女人,没有家庭,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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